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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的功夫,除了早上那一面和用膳的时候,长空都没再见过赵琼,但抄录经书时,又不期然想起早上那惊鸿一瞥,想起她哭红了的双眼和眉间的哀愁。 笔下的字迹一顿,一个“如”字便毁了,将洋洋洒洒抄了大半面的纸裁去,他搁下笔,转着手中的楠木佛珠,不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试图来让自己静心,却收效甚微。 房里点的檀香闻着也比往日厚重些,他凝神屏气,调节了呼吸,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觉得头脑清明些。 桌案上搁着昨晚他默写了一夜的成果。抄《佛说阿弥陀经》,既是为了超度赵仏,亦是为了忏悔自己昨日的私心。 “若是住持法师不愿应我,那我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意气风发的少年天子笑吟吟地道:“我若纳了平邑长公主入宫,同样封赵和为国公,礼待前朝旧臣,想来他们为着旧主,也会忠心于我。法师以为呢?” 他答应何鞍,不仅是为了天下苍生不必再受战乱之苦,也是因为她。但这一点点私心,却让他彻夜难寐。唯有抄录经书,才能忏悔己过。 但赵琼,似乎还是生气了。长空抿住嘴角,颇有些疑惑不解,他是真的不知道赵琼为什么生气。 但被误解也是修行的一种,他坦然受之,只是心境不怎么美好。往日被误解时,不过一笑置之。今日却有点莫名的委屈,他提起笔沾墨,重新开始书写,想来应是他境界未到,还需修练。 直抄到残烛火花不甘地跳动了一下,用尽最后力气发出一声“嘶——”的声音,他才从佛海中回过神来,从柜子里翻出一只蜡烛换上,此刻隔壁间也传来声音,先是门打开的声音,然后传来赵琼带着点婉转的低语:“明日我要梳流云髻。” 林成的声音含笑:“好。”一个字说尽无限宠溺。 “夜深了,快回去吧。” 然后是门关上的声音。 简短的对话,却真实阐述了什么叫言有尽而意无穷。 长空垂眼看了眼墨迹半干的纸,心平气和地笑了声,稳稳提起笔继续往下写,力透纸背,浑然一体。 危险 接下来的几天里,万佛寺都被一种山雨欲来的诡异气氛所笼罩着,人人都是下意识地放轻了手脚,特别是当长空和赵琼都在场时。不知道为什么,小两口闹别扭时,身边的人也会跟着尴尬,哪怕冷战也不例外。 赵琼把玩着林成用狗尾巴草编的毛茸茸的小兔子,懒懒打了个哈欠,身后给她梳头的林成苦恼地问:“姑娘,咱们这还要装几天啊?”不是他推脱,而是,“您和住持法师怄气这些日子,那个柳姑娘可一直殷勤着往住持身边凑呢,处处关怀,体贴得不行。这一对比……”您不就落了下乘吗?当然这后半句话林成没敢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