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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2/3页)
多看我一眼?” “……我愿意。”明明是夜里,屋里一丝光都没有,那根斑斑蛀洞的横梁却模糊起来,李殊檀缓缓闭上眼睛,握住手里不存在的玉佩,无声地重复,“我愿意。” ** “……醒醒!” 肩上一重,李殊檀睁开眼睛,大开的门透光,扎得她立刻掉了几滴眼泪。 她眼前果然模模糊糊,勉强看清拍她的是个女人,身形颇为丰润婀娜,一张略圆的脸,五官只有个大概位置,看排布应当有几分美貌。 奈何女人叉着腰,总有些凶相,又往她肩上推了一把:“果真是哪家的娇娘子,昨晚上折腾着不肯睡,这会儿倒赖床了?” 李殊檀自然不是哪家的娇娘子,她是陇西李氏的支脉,阿耶曾任丰州节度使,如今盘踞在皇座上的则是她堂兄。 但她只是垂着眼帘,既不应声,也不回嘴,利落地起身穿衣穿鞋。 女人反倒被她噎了一下,找补似地说了声“知道就好”,扯着嗓子扭头去催同屋动作慢的人。 李殊檀则低头避光,跟着屋里的人一道出去,洗漱时特地多看了几眼,从记忆里把屋外的这些人捋出来。 这片茅草屋里的住的都是叛军沿途掳来的女子,年龄不拘,从十岁出头到将近三十的都有,平日里做的是挑水洒扫洗衣做饭的粗使活。另有几个美貌女子则被迫或是主动委身,用身子换个苟活的机会。 催李殊檀起床就是其中一个,似乎是名里带个蓉字,旁人就叫她蓉娘。蓉娘生性泼辣,也想得开,主动勾上了看管她们的兵卒,分到了些权,平常免了做粗使活,只需管着她们。 同屋的还有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说话怯生生的,李殊檀牢记着她叫作郭兰,因为划花她脸的那两个痞子,正是郭兰引来的。 除了这两人,李殊檀记忆中没有多交集的,既来之则安之,也不必特别防着。梦中她陷在叛军手里惊惶无措,重来一回倒冷静了,还有闲心细数距离叛军彻底兵败还有多久。 她一面盘算,一面跟着众人一同洗漱,等蓉娘依次往下派今日该做的活。 李殊檀本以为以蓉娘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八成要和记忆中一样磋磨她,结果轮到她这里,只听见蓉娘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朝她一挥手:“去西山喂鸽子去。” 李殊檀一愣。 她不记得被叛军抓住的那几个月到底干了多少活,但她记得不曾去过西山,也不曾喂过鸽子,倒是有几回在蓉娘发作时顶撞她,被压着洗了十几床被单,洗完两只手都泡得发白。 李殊檀看了蓉娘一眼,忽然意识到,她确实重来了一回,而她的决定,哪怕是小小地低一次头,避开冲突,或许都可以改变将来。 她缓缓点头:“好。” ** 鸽场在西山的偏僻处,幸好李殊檀长到十五岁,只长个子,没长女子发育时该长的地方,套在粗麻衣裳里就是块板,乍一眼都看不出男女。她独自一路往西山跑,除了让风里的尘土吹得脸脏兮兮的,什么麻烦事都没遇上。 等她跑到,日头已经攀到中天,光刺得眼睛发酸,李殊檀使劲眨了两下,干脆蹲下来避光。恰巧送信的鸽子亲人,十来只全落到她膝前,脑袋一点一点地啄着撒出去的谷皮,看着还挺可爱。 她撒完谷皮,盯着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伸手,摸在其中一只的背上。 那鸽子似乎有点不太舒服,浑身的羽毛都奓起来,咕咕地叫了两声,又抖抖翅膀,从李殊檀掌下钻了出去。 李殊檀顺势收手,看着滑出去一小段路的鸽子,低声说:“亲友惨别,去国怀乡……我倒不如你,至少还有双翅膀,能从这地方飞出去。” 正难受着,边上乍响起个声音:“今日是你喂鸽子?” 李殊檀一惊,猛地抬头。 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身形介乎少年和男人之间,一柄折扇展开,闲闲地抵住下半张脸,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漂亮的眉眼。 “……是我。”李殊檀强行定下心神,“今日是蓉娘安排的。” 少年微微一笑,忽然向着她俯身。 李殊檀躲避不及,视线撞上他的正脸。 绘着水墨山水的扇面往上,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密匝匝的睫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