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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第2/2页)
十多年后,竟有少年携信物到了京城。 若非他巧合遇到了少年,恐怕至今也不知自己还有一子。 如果此事在十年前发现,皇帝可光明正大让儿子回宫。 但时至今日,在储君未立、外戚势大的复杂朝局下,宴作为一个即将成年及冠的皇子,无疑会受到诸多瞩目。 其中有多少危险也未可知。 他无母族护持,皇帝也不可能天天看着他。 皇帝不想赌,他不想失去这个儿子。 这段解释中有多少掩饰,荀巧不作猜想。身为臣子,为天子分忧本是他的职责,但…… 荀巧看向少年,他眼神冷漠尖锐,如同孤狼。 面对圣上时,没有丝毫的濡慕敬重,反倒仇敌一般。 对此,圣上笑了笑,无奈且包容,“小宴对朕……有些误会,倒也不全是误会,确实是朕辜负了他们母子十余年。” 荀巧了然,他育有二子,多少了解少年人的性情。 君臣之间,本就有友人之谊。皇帝如此恳求,荀巧自然应下,为此负了污名也不曾在意。 除他之外,在皇帝的默认下,第三个知晓此事的,也只有钟氏了。 当初钟氏身体抱恙,在外养病两年,以她作由,的确再合适不过。 夫妇俩共同藏了这个秘密,倒也不曾心慌,平日待荀宴该如何便如何。 府中人都信了他们的说法,认为荀宴就是荀家第三子,待他亦是亲近。 如此这般,荀宴在府中慢慢扎下根来,到如今,已经彻底认可了他们。 只是再亲近,也无法改变荀宴实为皇子的事实。 他的婚事,圣上不可能让荀家做主。 良久,荀巧悠悠叹了口气,“此事非我等能做主,但也非陛下一人能决定的。下午三郎便回来了,届时你同他说说吧。” 钟氏颔首,也只有如此了。 **** 酉时正,城门将关之际,一辆马车悠悠进了城。 京台大营之人皆已分散入京,如今马车内,只有荀宴、钟九、林琅和静楠四人。 静楠踩在座上,凝望窗外,神情依然新奇。 一路来不知看了多少风景,她都是这般模样。 起初钟九还有心思教她,为她讲解,后来终是不敌小孩的精神和兴趣,偃旗息鼓。 瞧这车内,荀宴目中都带了疲色,唯独她还是神采奕奕,对车外景观充满好奇。 对上小孩那双求知若渴的大眼,钟九心一虚,别过了眼。 并非他不愿理她,实在是无法招架。凡多说一句,小孩就要眨巴眨巴眼,问一个为什么。 ——狗狗在做什么? ——那是狗狗在吃奶。——为什么呀? ——因为狗狗要喝奶水才能长大啊。——为什么呀? ——狗狗和我们是一样的,像我们,从小也要如此。——为什么呀? 为什么呀为什么…… 小孩软嫩嫩的声音很好听,可近来听多了为什么,钟九脑袋嗡嗡的,只恨自己多生了一张嘴。 好在,他少回话之后,小孩就恢复了自己安安静静看风景的状态。 正如此刻,乖巧又懂事。 “你先回家。”荀宴对钟九道,“数月未归,姨母她们定很想念你。” 钟九的母亲为钟氏同胞姊妹,二人说来称得上表兄弟,但钟九待荀宴从来有礼,恭恭敬敬地称呼公子。 其中内由,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听了此言,钟九也不客气,半道便下车归府。 霞光漫漫,暖风拂面,临近荀府时,周遭愈发安静。 林琅沉默许久,眼见快下马车了,终于开口道:“公子,要为圆圆寻户人家收养吗?” 少年正属变声期,声音沙哑得很,但其中浓浓的关心令人无法忽视。 荀宴看向他。 林琅接道:“如果,如果一定要找户人家的话,直接让圆圆同我一起生活,可以吗?” 被收养的那段时日,林琅见识了太多那户人家的手段、嘴脸,即便是妇人尚未有孕时,他们同他相处,也带着刻意和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