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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闻海棠花(十三):夜深花睡去 #402;eń (第3/3页)
你赠她的最后一物,她又怎舍得用去?当然,即便她想,也没这机会。你刚甩手离去,她便命赴黄泉了。” “可恨乔伊水这个毒妇,还贪心此丹,后又嘱人来搜,可惜已经被我取走了。” “她为了瞒住你,当然得卖通你身边之人拖延死讯。你只当她吃了那仙药,自以为消解了心中愧意,往后便可重新做回你高高在上、没有半分污点的左家大公子。连她的坟,你都没有再去人界瞧过一眼。” “这般胆怯懦弱!左昭恒,你也算个男人!” 左昭恒再也撑不住分毫,猛地半跪在地上,垂头而泣。 这些,都是他从未想到过的。 字字句句,都如一根根练魂钉般死死钉在他心上,教他顷刻间便痛不欲生。 “我……是我……对不住她……” 事已至此,花颜再无旁话可说。 不论是有意还是无心,左昭恒便如她生父当年,风流一时,却害了女人一辈子。她定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即便舍弃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左耀卿将父兄和家族看得比她更重,在她眼里,姐姐的性命也比他们都重要得多。 左昭恒放弃雪青,是为了名声和前途。而这两样东西,如今都在她的一念之间。前途就当是她给左耀卿的补偿,至于名声…… 花颜没用左耀卿的剑,这最后一步,她不能让他背上杀兄的非议。 她只用了一把精巧的匕首,那匕首异常锋利,她的指腹在刀刃上轻轻滑动,一瞬便被割开了。几滴血,顺着她的指尖滴在左昭恒的衣摆上,污了他的胜雪白衣。 奇异的是,左昭恒再无任何挣扎。他不像是认命,倒像是一心求死。 仇恨是不会被任何东西消弭的,即便是时间,也只会让仇恨沉淀得愈深。他与花颜,只有一个能活下来,而他,已不能再对雪青的妹妹生出半分杀意了。 “应当不会很疼的。”花颜淡淡道:“毕竟,我可不像你夫人,有那么多折磨人的法子。” 左昭恒的精神几近恍惚了,他的眸子始终定在她的眸子上。 难怪,两百多年了,雪青从未入过他的梦中。若她地下有知,也该早早转世投胎去了,此后便是千万次轮回都不愿再与他相见。 心中的大义,父亲的期许,家族的荣光,修仙之人除魔卫道的天职,他自认为从未亏欠过分毫。而他唯一欠下的这桩情债,终究是要拿命来偿的。 最后,左昭恒只是轻声道:“你和她,真是生得极像。可惜这眼睛,却没有半分相像。” 雪青有一双同寻常凡人般宁澈的深褐色眼瞳。而花颜的眸子则像浸了血,连一丝情都瞧不真切,似乎她勉力活到今日只是为了报仇血恨罢了。 “我只求你一件事。”他看向她握刀的手,恳切道:“你深爱耀卿,我很放心。只是成简……” 刺骨的冰冷一寸寸钻入他的心口。 他还有什么资格求她?花颜不想再听他任何的辩解、悔恨、遗憾,她只知道,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成简……他、他只是……” 左昭恒急促地喘息着,他还顾念着牵挂着什么,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大片大片的血喷涌而出,散在空中,铺在地上,是极绮丽妖异的画面。花颜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心起先跳得很快,之后逐渐慢下来,一直到彻底沉寂。 修仙之人也是人,血也是热的、红的。 原来他们也会死。 * 花颜长裙染血,拿着左耀卿的剑,一路杀到了山门处。 如果没有这把剑,她原该连清平居都踏不出去;可凭着这把剑,宗内弟子无一人能拦得住她。 四下里,众人惊慌失措,长老尚未赶到。花颜知道,若不在此刻趁乱一鼓作气杀出去,恐怕她就再无活路了。 她不欲伤及无辜性命,也不愿多耗费时间,出招只点到为止。 一剑劈开最后一个拦路的弟子,花颜终于突破重围,飞速冲出了山门外。远处,甚至已经能隐约望见白灵和师兄前来接应她的身影。 只差几十步,几步…… 霎时,手中的剑芒大盛,几乎要脱离掌控。 情形骤变,花颜大惊,赶忙用尽全力制住此剑。她下意识回首看去,正对上了一双再熟悉不过的黑眸。 冰冷,沉郁,戾气纵横。 他对上了她的目光,明明只是百米之隔,却仿佛割开了今生今世。 花颜知道,从今往后,他对她真的只有恨了。 男人站在山门的最高处,眼见没有立时唤回他的本命剑,面色更加阴沉。他也并未亲自上前追赶,只侧身接过了一旁侍从递来的弓与箭。 他已长久不在她面前弯弓搭箭了,她几乎都快忘了,他十七岁时一战扬名,靠的便是这一手百发百中的箭术。 精铁为镞,寒芒乍现,顷刻便对准了她。 左耀卿。 花颜极轻极浅地笑了一下,扬起手,将本命剑抛还给他。 下一瞬,一支箭矢便稳稳地穿透了她的胸膛。 “多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