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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越的反侦察系统似乎魔高一丈。谢却跑去店里送了好几次消息,每次回来都风平浪静。 纸鸢赤红如夏花,载着故人音讯,飞过青山万重。 塞外,月凉如水。 不比中原的溽暑,这里昼夜温差极大,生活环境相当恶劣。 惟独在夜里,漠漠平沙,才褪去了它嶙峋的外壳,难得的静谧起来。 远处飘来悠扬的胡笳调,有牧民随着驼铃声碰撞酒杯。殷越独一人坐在篝火边,拆开了那经由风尘辗转的纸鸢。 三月别故乡,殷越的脸被晒黑了不少,但不仅不减俊朗,反而让他整个人都成熟了不少。 从前在朝歌,他尚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气,而今眉眼间却多了思虑,双唇时常紧抿成一条直线,更不用提被飞沙走石刮出的一身细痕。 他和将士们解嘲说,这是男人成长的勋章。 此刻,他看着纸鸢上的那四行诗,忽然觉得,自己还是那么幼稚。 不然为什么眼前会控制不住地产生幻觉,好像写诗人的脸就近在咫尺,好像他们还是许多年前别苑里,那两个报团取暖的小小少年? 那时别苑人迹罕至,草长莺飞,正是消暑的打好去处。两个贪玩的孩子结伴而行,趴在草地上共读一卷诗文。谢却斯文些,念得摇头晃脑,渐入佳境。殷越在耍刀枪和上树方面在行,书看不了多久就要犯困。身边人小嗓又甜又糯,摇篮曲似的,他不一会儿就陷入梦乡…… 醒来时,只觉凉风习习,异常舒适。殷越神清气爽,定睛一看,竟是谢却在为他摇扇,正从左手换到右手。一张小圆脸努力又专注,连自己鼻尖上停了只蜻蜓都没发现。 殷越替他捏走了那只蜻蜓,一把抱住了谢却。小孩子不懂什么海誓山盟的约定,只会用力地说:“我们永远是最好最好的朋友,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回忆像镜花水月,令人溺毙。 少年不知歧路长,谁能料到十年之后,是反目成仇,天各一方。 随行的将士们正站在他身后的银泉边,为老马梳毛配鞍。有好事者,瞧见了殷越发愣的模样,那忧郁得就跟丢了魂魄似的,便凑上去调侃道。 “老大,这是喜欢你的姑娘送的啊?西域妞?这一手汉字写得还挺有腔调哦。” 他们大都是先王的旧部,听闻摄政王登基,宁死也不愿效忠。索性跟太子一起流放来了这不毛之地,餐风露宿,倒也潇洒得很。 殷越跟这班部下熟得跟兄弟一样,完全没架子,用手肘把对方捅到了边儿去:“走开,人家是男的。” 部下哈哈哈地跑远了:“那你就是不否认人家喜欢你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