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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病入膏肓后 第5节 (第3/3页)
也会在某一刻,变得乍然生疏如陌路。 这便是灯下黑、笼中火、局内人,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跳脱不出无形的藩篱。 直等到灯灭火熄,跳出局外,才知一片身心原还可以这样轻松。 * 梅鹤庭一进门,目光便被二楼露台的靓色吸引去。 雪肌玉容的女子,发簪凤珠钗,身著朱罗裙,居高睥睨,眉间一点鲜红的朱砂痣,洒淡而靡丽,让人移不开视线。 迥然不同在家时的淡雅妆扮。 他唇角克制地抿起,定神收回目光,将袖管一折折向上卷起,取出雪白的方帕垫在手上。 撩袍,屈身,亲自检查倒地之人。 满室静寂中,但听得一道清沉音调:“男子年三十余,俯卧阖目,无气息脉搏。有髻,无冠,囟门、百会、双额、双眉无异常。舌紧抵上颚,双手僵蜷。身体不见外伤致命伤。” 他令随行衙役一一记录,更进一步的尸体检复便交由仵作带回大理寺做。 站起身来,男子漫漠垂着眼皮,用帕子细细揩拭每一根指头,自手指的根部至指梢,一丝不苟。 他的长睫无情无绪地下敛,比之处理寻常公务的平和,命案当前,周身溢出几分不可侵犯的冷肃气。 身后的秩属都了解梅大人的办案习惯,少卿不开口,谁也不敢率先打破沉默。 梅鹤庭擦完,倏尔松开手。被团弄褶皱的丝帕便如一片雪瓣,自半空飘转而落,不偏不倚,盖在了死者头上。 他低声吩咐佥事几句,自己朝着二楼方向,登上铺有红纱的楼梯。 站定在宣明珠面前。 清冷的声音与这脂粉之地格格不入,“命案关天的事,岂可儿戏。” 宣明珠淡淡看着他。 梅鹤庭那双漆黑的瞳里仿佛淬着冰,加重语气道:“殿下想见臣,就非得如此做吗,臣再有几个时辰便回府了,殿下都等不及?可知妨碍司法,被御史台得知,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杨珂芝这下听懂了,匪夷所思,这位驸马爷相貌生得是真好,就是这脑子,豆腐渣掺了水不成? 宣明珠强忍住才没露出讽色,“我追随你而来?若我没糊涂,我是先你……” 说到一半她忽然明白了,是坊外那辆公主仪制的厌翟车。 舆车的行速比寻常马车快,她平日又不会来这种消遣场所,所以,他见了她自然以为,是她在家中思念他心切,一听说坊市有案件发生,思忖大理寺会来人调查,便心急火燎地提前来此守株待兔。 说不得冤枉,因她从前确实干过类似之事。 那是新婚头一年,她想为梅鹤庭过一个特别的生辰,便甜蜜地换上头一天他夸好看的金丝满绣流仙裙,去翰林院外悄悄等候。 原本想给小夫君一个惊喜。 结果也像今日这般,挨了他一顿数落。 往事回首不堪,哪怕已没了当初的执念,宣明珠仍觉心里头隐隐作痛。 她也曾从滚热的胸腔子里,捧出过真心给他。 她也有如水晶琉璃一样,纯粹向往过、由衷欢喜过的韶华岁月。 楼上楼下两方寂静,宣明珠访友的好心情被他一扫而空,低敛轻轻颤抖的睫。 “让开。” 梅鹤庭不愿她下次再犯相同的错误,拉住宣明珠的手腕,“殿下听言。殿下承胤贵重,自与寻常闺淑不同,一言一行皆为宗女之表率,不可从心所欲,逾矩乖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