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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0) (第1/3页)
田婉步伐一顿,良久叹息,抬手一挥,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她又何曾不知此回上京即将等待她的是什么,但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出征时她没想过活着回去,在战场上有限的做一只自由的鸟,精疲力竭了就长眠于埋葬了丈夫与儿子的土地,怎么也比关在大宅院里不见天日畅快些。 活着她走不出去,便奢求能以死换得自由,如今看来也是不能了。 留在柳州,拒不回京,在接到第一道召令时她就想过,破虏军虽损失惨重,但经历过血雨的士兵却比礼朝的窝囊废强上百倍。 礼朝经历一劫,国力大损,若她留在柳州,朝廷也绝不敢硬来。 但京中还有罗府,还有母亲,还有凌儿,更有姊姊妹妹,老老少少一家子全长在她的软肋上被宋允礼死死攥住,除了返京再无它选。 来时万军相拥,去时单人薄甲,随从一手余,回望军营西边的落日于染血兵刃上镀了层冷光,伙头兵敲着锣鼓招呼饭食,这种种一切肆意洒脱究竟与她无关了。 马蹄翻飞,扬起黄沙,去者已远。 隔日,宋凌去石修远处请安,又领着他拜会老夫人,将府上里里外外逛了个遍踩地头。刚绕出小花园,石修远瞥见宋凌微微颤抖的小腿肚子,故意大声哎哟道:走不动了,走不动了!可和你们年轻人比不得,前头有个亭儿,咱去坐坐。说着,率先又向石亭。 石亭修在池塘边上,池水混浊呈深碧色,水面上飘着断藕残荷,风一扫送来段腐败味儿。这池塘往日里由田氏遣人照顾,她走得急并不能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老夫人又年纪大了,精气衰竭,每日里只有三四个时辰精神些,管事也只能捡大宗管着。 上面的主子不在,府上猴子作起了大王,几个有头脸的婆子带着头打牌喝酒,一时竟乱了起来,这处池塘自然没有人照看。 石修远靠在木栏上,啧啧道:这府中处处大气,精巧,唯独此处衰败,正暗和阴阳之道,妙啊,妙得很。 宋凌黑了脸,脑海中飞速把负责打理池塘的几个老婆子过了一遍,走上前致歉道:学生的不是,让此等败景脏了先生的眼,请先生暂且移步,府中还有几处 诶,你这小子总不得劲儿,石修远咂咂嘴,身子下缩歪在靠边长石凳上,又拽了把宋凌衣袖,站着做甚,来坐。 宋凌没防备之下被拽了个趔趄,很被动的坐下。 他久未见石修远,加上心里有疙瘩,相处时远不如幼时放松随意,坐了片刻身上各处都泛起痒来,随意寻了个借口:先生你先坐着,我去让下人传膳。 传什么饭?你给我坐稳了,石修远出言打断,抬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按了按,按实在了才收回手,目光幽暗的看向宋凌,你自幼心思深,谁惹了你不高兴大可直说,我是你先生,连我都不说你还能和谁说?憋一辈子,等短了气带土里去? 凌,你是我唯一的学生,却最不像我。 宋凌抿着唇,心说,问什么?问你是不是昌同帝的人,当年收我为学生全是昌同帝的指使?教我读书认字,教我为人立身之本,这一切的一切是否都处于昌同帝授意? 如果是,那他该如何自处,杀了他亦师亦父的先生,或者视为仇敌再不相往来,好不容易重逢如何做得到? 如果不是,那他这一问,岂不是让师徒二人平生嫌隙? 宋凌自己都未曾发现,他纠结的怯懦的基础是石先生不会欺瞒于他,他几是无计成本,毫不犹豫的信任石修远。 见宋凌仍不说话,石修远直勾勾盯着他看,挤眉弄眼摆出可怖表情,按着宋凌发髻狠狠薅了一把,待宋凌鬓发散乱方松手,恶声恶气道:你不想知道我和昌同帝的关系? 这句话在宋凌听来却不是反问句而是陈述句我和昌同帝有关系,他心一冷,连散乱鬓发也不欲打理,起身就走。 梨花巷是流放之地。 宋凌步伐一顿,又听到声气笑。 我说你这气性,怎么越大越别扭。 宋凌不理他,追问道:先生是被流放到梨花巷去的? 是也,石修远盘起腿,话锋一转说起毫不相干的事:你觉得昌同帝和傅御是什么关系? 君臣关系,互使绊子的关系,历朝历代皇帝与丞相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反过来西风压倒东风,天然敌对。有雄心的皇帝总会百般限制相权,比如礼朝开国皇帝就干了件大事,新建枢密院设枢密院领事一职,以军权压制相权。 当然太祖是开国枭雄,枢密院领事正是他本人,当时的丞相在他面前屁话不敢放一个,干了没几年就告老还乡,死在归乡途中。在老丞相死后,无人敢再去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