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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0) (第3/3页)
壁上的挂钟在一片秋雨声中,走过了十点三刻。床褥间的玉席被撤去后,又换上了层薄薄的天鹅绒,柔软地蓄着淡淡的暖意。 汪峦倚着身后,宽大而松软的靠枕,携了本法文小说,在昏黄的床头灯下,有一行没一行得瞧着。时不时抬眼望望床头正对着的那扇窗,厚重的窗帘并未拉上,夜雨打在玻璃留下透明的水痕。 丰山敲敲门后,便端着只荷叶纹的黄铜托盘进来了。汪峦听到动静,微微侧脸而看,那托盘上摆的却并不是药碗,而是只精巧的白瓷粥盅。 许是察觉到汪峦目光中的疑惑,丰山把东西端到他面前来后,便笑笑说道:今儿早上大夫走前嘱咐我了,夫人的病近来见着好,晚上那剂药便可先停停,只用白芨、冰糖炖了燕窝来,试试能不能吃得惯。 我连那么苦的药都能喝了,现在换点甜的来,怎么会吃不惯。汪峦说着摇摇头,将手中的书放到一边去,伸手就接过了托盘上的小粥盅子。 那温甜的味道入口,汪峦的视线却不由得落到了自己拨弄着勺子的手上,那枚绛石戒指宛若一滴红血,点缀在他细瘦的指间。 他的病最近确实好了不少,大夫只当是之前那般名贵的药材,流水似的灌下去,总算起了些作用。 可汪峦却知道这其实多半,还是与祁沉笙同寝相欢的缘故。 起先在祁家柳池小院里那一回,祁沉笙虽然如此可帮他调养身体,但汪峦心中其实并不如何信的。只想着祁沉笙好不容易不再因着他的病避讳了,别管理由听起来多荒唐,他总归都是愿意的。 可谁知那么几番下来,他的身子当真见好了,而且-- 汪峦灵雀似的眼眸微转,他清楚记得,当初被困在浣纱楼中时,他与执妖金丝雀之间的联系,确实被阻隔了。 每次要催动生出新的幻境时,祁沉笙都会偷偷将血,滴入这枚戒指中,以供应金丝雀的消耗。 汪峦并非蠢笨之人,相反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确也算个聪明人。 如此再结合过去几次,他从重病中苏醒后,在祁沉笙指上、腕上的伤口,汪峦又怎会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垂下眼眸,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在如今再不需祁沉笙用血了。 小小一盅燕窝粥很快便吃完了,口中还余着淡淡的温甜,丰山妥帖地将瓷盅接了过来,又给汪峦送上水漱口。 不想,汪峦却又问道:我膝盖上用的药呢?怎么没一块拿来? 薄薄的绒毯下,汪峦有些不适地动动右腿,随即便仍是感觉到阵阵疼痛。有了这段时日的滋养,他的身子虽然好了不少,但是在浣纱楼里那一下,却是实打实地伤到了膝盖。 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要一百天。早些时候汪峦还不信,可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他那膝盖外伤算是勉强好了,可内里仍旧是疼得厉害,青青紫紫的淤血也不见退。 平日里祁沉笙都不许他下床走动,被老大夫再三劝说后,才每日腾出工夫来,小心扶着他走动几圈,买来的拐杖几乎没用几次。 二少爷说了,怕我们手上没轻没重的,要等他回来自己给夫人上药呢。 汪峦心里暗暗念叨了他一声胡闹,但也没坚持问丰山要伤药,只重新倚回到靠垫中,翻书等着祁沉笙回来。 好在没有过多久,他便听到楼下的雨幕中,传来车子驶过的声音。汪峦忙坐起来瞧,虽然夜深看不清,但借着灯光也勉强认得出是祁沉笙的车子,他这才放下心来。 果然,过了没多久,卧室外的走廊上,便回荡起祁沉笙的脚步声。 汪峦稍稍直起身子,他听得出祁沉笙的脚步比起以往有些散乱,应当是喝了酒的。他想要拄着床边的拐杖站起来,可刚握住拐杖,便见着祁沉笙推门进来了。 九哥 祁沉笙当真是喝醉了,便是再为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也染着几分迷离。他撑着手中的绅士杖,脚步间仍是不稳,但好歹走到了汪峦的床边。 这是喝了多少?汪峦着急地想要扶住他的身子,却不想祁沉笙忽然一把,紧紧地将他抱进怀里,怎么都不肯松手。 九哥。 九哥 祁沉笙还在低声念着,转而又不由分说地吻上了汪峦的唇,在醉意的加持下,显得分外不讲道理,只一味的侵略索求,几乎要耗尽汪峦唇间,最后的气息。 沉,沉笙?汪峦察觉到祁沉笙的异样,在难得的空隙间,破碎地问出几个音节,可很快便又那带着酒气的吻,迷乱的再无法思考什么。 无事。 我只是,打死了一条野狗而已。 在陷入最后的沉沦前,汪峦听到他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