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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0) (第2/3页)
他来到了空无一人的云水之畔, 遥遥地还能望见,对岸曾经熙熙攘攘的街巷。 可现在一切都沉浸在死寂之中,连刚刚还能听到的流水声,也消失了。 汪峦十分清楚,这一定并非是真实的云水边,且不说姚继汇袖中的那片织物究竟是什么,但那些碎金却与他身上的金丝雀别无二致。 金丝雀可以引生出幻境,故而眼前的种种,必然是虚假的。 祁沉笙曾说过,他身上的执妖并非是完整的,残余部分极有可能还在汪明生手中,想来早晚有一日,汪明生怕是会以此为要挟。 但如今为什么会出现在姚继汇这里? 就在他仍沉沉思索之时,自远方的慢慢黑夜中,忽而传来了诡异的调子。 瞎老丈,开鬼门,纸车纸马过云水,阎王见了笑开眼 汪峦一下子提起了心,他开始循着声音望去,可弥漫而来的雾气却让他根本看不清任何,只能听到那声音一点点的,近了,近了,更近了-- 他屏息凝视地,等待着赵瞎子的到来,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在此困境中都有可能会带来转机,但数十下心跳过后,汪峦却并没有看到岸上的人影。 可与此同时,云水之上的雾气开始消散,朦胧的轮廓渐渐出现在水面上,汪峦并不敢靠得太近,但也勉强看出了,那些应当就是要送去给阎王的纸车与纸马。 它们无声的随水漂流,起先只是三两,而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明明是在黑暗中,却显出了纸张刺目的苍白,仿佛真的有千万车马,无声地在河水中嘶鸣,浩浩荡荡地向那阴间而去。 这就是所谓的纸车纸马入云水了,汪峦掩着唇轻咳两声,有些自嘲地想着,自己也算见得那消失了十几年的奇景了。 瞎老丈,开鬼门,纸车纸马过云水,阎王见了笑开眼 耳边的歌谣声还在继续着,只不过却渐渐地由赵瞎子粗粗的男声,变为了断续而尖细的女声。这一次汪峦再次试着循声望去,终于看到了那为浓雾所掩着的身影。 素犀?汪峦低声轻念着,尽管仍旧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长长的头发,素色的裙衫,直觉告诉他,那就是素犀。 她站在水边做什么?难道眼前这一切,都是在重复素犀死前所看到的情景吗? 对除了金丝雀外,姚继汇手中还有片织物,难保不是与化为执妖的素犀有关。 尽管直到此刻所见的素犀也多半不是真实的,但汪峦却还是决定走上前去看看,总比继续留在原地好些。 可就在他即将走到素犀的身边时,那笼罩在她周身的大雾却突然变成了猩红色,混杂着淋淋而下的血流。 汪峦下意识地想要退后,但血流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下,仿若鬼手般死死地攀住了小腿,要将他拖入通往阴间的云水中。 他挣扎着,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好似被榨干了所有的力气,终是重重地跌落在地,也就是在这时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他心底最深的恐惧,自眼前的血雾中传来。 汪九-- 这些日子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乍然间,汪峦几乎忘记了所有的挣扎,他从地上颤颤地撑起身子,克制着翻涌的心绪,向血雾望去。 是汪明生,是汪明生的脸正从血雾之中,撕裂而出,他拖着千丝万缕的血线,慢慢地汇聚成勉强能称为身体的一团,而后艰难地蠕动向汪峦。 汪峦被那血雾的腥臭味逼得咳嗽起来,胸口更是阵阵刀绞似的疼痛,唯有指间那枚绛红色的戒指,仿佛蕴蓄着淡淡的暖意。 汪峦垂眸暗暗地看着它,无声地将戒指握到了手心中,直到被硌得生疼也不曾放开,他伏在地上哧哧地咳喘着说道: 没有家主在汪九自然过得很好。 呵,汪明生的血面轻蔑地笑了一下,血淋淋的身体蠕动在汪峦的身边,语调中含着深深的怨恨:可是,我过得却不好。 汪九,你把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汪峦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他很清楚如果此刻汪明生想要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也许在几月之前,他也曾恨不得就那样死去,可是如今 沉笙,汪峦默念着祁沉笙的名字,他并不惧怕于死亡,只是难以想象如果就此死去,又会在祁沉笙的心上,再添一道怎样的伤痕。 你以为我想杀你?汪明生的声音带着冷腻的血,流到了汪峦的脸颊上,汪峦竭力忍耐着说道,却再不肯正眼瞧他:家主咳咳咳,不想吗? 想,我当然想!汪明生的声音骤然拔高,血流汇聚成的手一下子掐住了汪峦的脖子,将他高高地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