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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第2/3页)
终不肯抬头看她。 他不说话,陈酒也不说,这人很能憋事儿,看谁先拗不过谁。 于是气氛越发诡异。 到最后陈群先败下阵来,他捏着筷子,轻声问:“你什么时候考试?” 陈酒:“下周三。” “那吃了饭,早点回学校……看书。” 陈酒向他看过来,“你不送我吗?” 陈群声音沙哑:“我……有点事……” “你骗人。” 陈酒笃定,他一定不擅长撒谎,每次说谎的模样都这么拙劣。 陈群搅着调羹,头都快扎进碗里。半晌,才说:“没骗你。” 还是这副拙劣的模样。 他的骨骼瘦削,看着本就可怜,加上这种语气这种声音,仿佛无声地哀求——求她别再问了。 陈酒背靠椅子,目光落在窗外,偌大的厨房只有他们两人,空洞到令人慌张。 陈酒无法想象陈群一个人的时候是如何面对这里头的沉默和冷清。 “陈群。”她放下碗筷,略感疲惫,半闭双眼。“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他们之间混乱、忐忑、撕扯,事到如今谁也看不清前方。 “是心软。” 陈酒想,她太凉薄,太冷血。 当初她求魏知遇带她走,其实魏知遇开始是不同意的。他不确定这件事能不能成功,不敢赌,不敢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折了。 是她偷偷带他去看了三婶家的儿媳妇,很早以前她就知道,那女人背景不简单,会沦落到这儿,完全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果然,即便胸怀六甲,那女人也依然心狠,她许诺了魏知遇大好的前程与拒绝不了的钱财,同他达成交易,他终于同意带陈酒离开。 这是一场豪赌,赌魏知遇的侥幸,赌陈酒的决绝,赌他们所有的好运气。 事实证明他们运气果然很好。 三婶被警察按在地上,冲她吐出满嘴血沫子,大喊“你这个死丫头,你不得好死,你个臭杂种早知道当初就该剁碎了喂狗”,陈酒只是冷笑不语。 挺着孕肚的女人漠然地看着,傻儿子的双眼充血,想冲过来,却被周围更多双手桎梏。 双鬓已白的老人从远处走来,年事已高气势犹在,警察让出一条路,恭敬地称:“老书记。” 老人走到三婶儿媳身边,清明的双目露出心疼,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发顶,干哑道:“囡囡,你受苦了。” 女人只是摇头:“没事。” 她走到陈酒身旁,低声说:“谢谢。” 陈酒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上,女人似有所感,手掌抚摸着那块,感受着身体里这个血脉相连的小生命,神情却冰冷而狠绝。 陈酒:“你不要?” “我还没疯。”她冷笑。 “它已经……” 陈酒有些为难,女人接过话,说:“七个月了。” 这么大了也要打掉,陈酒本能觉得危险,可话未出口,女人又道:“不要劝我。” 她挺着肚子,回头望了一眼疯子般挣扎的傻儿子,嗤笑。 “我的人生,不能因为这些垃圾毁掉。” 垃圾。 陈酒无话可说。 女人拧过身子,身边一直恭候的人立马递上一副墨镜,她戴上,遮住大半的脸颊,露出苍白的唇。 最后,她对陈酒只说了一句话。 “记住,你从来没有在这里见过我。” …… 警笛鸣叫,谩骂和求饶交织,夕阳下的黄金街,街边开满了茂盛的无尽夏。 可夏天或是冬天,总是有尽头的。 陈酒从三婶身上跨过去,狠狠踩在她脸上,像踩着一只挣扎的臭虫。 李德富和魏金霞早就被带走,她没来得及问李欢在哪,可她不急,她总能找到他。 陈酒是恨这些人的。她恨不得他们去死。 这些渣滓害她,她敏感,她惶恐,她战战兢兢。 她无法感知世界的善意,无法信任人性,没办法与任何人亲密无间。 她的血冷透了,她需要一个人来温暖,也只有那个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