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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囚 第3节 (第3/4页)
溧阳长公主这些时日一直在辟谷清心,但知道圣上对待郑玉磬的态度,哪怕没有过来,也是日日派人来过问她的饮食,直到三皇子一行从道观离去,方才重新邀请郑玉磬出来赏梅烹茶,游园听曲。 这座道观是先帝为自己的女儿修建的,花园亭台,比一般的公主府邸都要奢华,根据旧日的规矩,公主出家遁世之后是舍弃了自己所有的财产,不过依旧可以领取两千石俸禄,一半米粮,一半兑换成钱钞。 有了这些俸禄,溧阳长公主依旧可以过得惬意非常,甚至因为远离长安的清净之地,更不必担心言官的口诛笔伐,近似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她想养男|宠、养乐师,圣上都不会管她。 赏梅的亭子早就拢好了炭火,布置得精致非常,清秀的女冠站在桌前烹茶调香,远处似乎有笛箫合奏的乐音穿过假山,丝丝缕缕地传入人耳。 雕花镂空的窗子半开,溧阳长公主折了一枝凌寒独开的梅花插瓶,坐在罗汉榻上执了一卷道经在看,面上一派柔和恬静,她今日换下了道袍,只穿了一身素净些的衣裳,与后面金银材质的帝女花屏风倒有些不大相符。 榻中间的小几上干干净净,除了一条女子用过的锦帕,还有一串雕刻精细的佛珠,只是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所作。 圣上送来的名贵器物远比长公主自用的更精细昂贵,郑玉磬对那些金玉器件素来也不在意,然而几乎是甫一踏入这间宽阔温暖的亭子,她的目光便落在了那方绣帕上。 “我听三殿下说起,这方绣帕是夫人亲手绣给秦县尉的,现在看来,大抵你还记得。” 锦帕上绣着一枝灼灼桃花,而上面用丝线所绣的“金作屋,玉为笼”,正是那首传唱京中许久的情词。 君命不可违,这一首《鹧鸪天》,成就了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也断了她与那个人的私情,惹出无穷无尽的祸来。 溧阳长公主面上含着矜持且温和的笑意,教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语气里听不出来什么难过:“本来皇兄怕伤及夫人腹中皇嗣,是不欲告诉你的,但是我却以为如此好事无人庆贺,实在是有些不妥。” 郑玉磬侧过头去瞧窗外的红梅,不叫溧阳长公主看见自己面上的僵硬,她也不过才十六岁,哪怕是早就有所准备,却也无法掩饰看见绣品的那一刻激荡的心绪。 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些恰到好处的疑惑:“不知道殿下所言,何喜之有?” 第5章 送给她的东西,自然要是最…… “升官发财死丈夫,这难道还不算是俗世中的喜事么?” 溧阳长公主笑着递给她一盏梅花雪茶,“秦县尉已然留下遗物投河自尽,贫道这厢倒要恭喜娘子,否极泰来,依皇兄对夫人的宠爱,一个九嫔的位份是少不了的。” 她将桌上的佛珠与丝帕往前推了推,“三皇子离开之前叫我将这些转托与你,说是给夫人留个念想也好。” 郑玉磬的神情僵硬了片刻,她抬手掩饰道:“妾是二嫁之妇,圣上偶尔能驾幸道观已然是万千之幸,哪里能入宫同嫔妃们一起侍奉圣上?” 她笑得有些勉强:“圣上也有五日未到这里来了。” 宫中多少女子一辈子也见不到天颜,不过有偏爱的总是格外娇气些,五日不见就当圣上是不在意她了,溧阳长公主想起圣上为郑玉磬做过的事情,不由得微微叹息。 圣上宠爱了明徽公主许多年,只不过是愤怒之下说了一句“六宫多少冰清玉洁的女子,娼||淫||贱辈,焉能侍奉天子”,便被勒令禁足,而后与她的母妃一同饮毒酒而亡,口含糟糠下葬。 尽管赐死嫔妃与公主是因为张贵妃给废太子通风报信,宫变之时里应外合,可实际上皇帝对待自己的儿子固然严苛,对这些威胁不到皇位的女儿们倒还不错,若是没有郑夫人羞愤绝食,圣上至多是将公主废为庶人,还不会做得这般决绝。 盛宠如斯,如何不叫人害怕? “无妨,既然秦氏一族都已经亡故,秦郑氏自然也不存于世了,”溧阳长公主轻笑道:“多亏秦县尉官做得不大,并没多少人见过夫人的真面目,天下同名同姓之人何其之多,圣上要纳一个郑氏嫔妃,又有谁敢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