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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阙 第29节 (第2/3页)
子隔开,能听到里间有人在拣佛豆的声音。 宜安寺的方丈禅坐在穆熙云对面的蒲团上,他其实并不老迈,和穆熙云年纪相仿,但一双眼却如同无波古井,是心如止水的死寂,仿佛早早地就阅尽了人世间的所有沧桑。 穆熙云从他手中接过签辞,却并不急着看,只开口道:“我记得你从前其实并不信佛。” 她的语气很淡,像是对方丈说,又似乎是在说给旁人听。 里间佛豆一粒粒落在簸箩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人说拣佛豆积寿延福,贵在心诚,可是也不知为何,里头拣豆子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念过一句佛号。 良久,坐在对面的忘归大师回答说:“佛能渡世间苦。” 他的声音沙哑,一字一句说得很用力,尤其最后三个字,艰难又滞涩,仿佛短短的一句话就说尽了谁的一生。 穆熙云眼眶一热,偏过头去忍下眼中泪意,她抖抖手中那张写着签文的纸,看见里头是一句词——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穆熙云看着那张纸许久没有说话,里间拣佛豆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停了,佛堂里一片清寂。 良晌,穆熙云低低念了两遍:“燕归来,燕归来……”神情语气带着无尽的怀念和怅惘。 然而顷刻之间,她忽然又嗤笑出声,拾起案上那杯凉透了的苦丁茶一饮而尽,苦冷的水灌进喉咙里,涩得人舌尖发颤。 她站起身,目光仿佛要穿过那道布帘子看向里间拣佛豆的人,漠然道:“花落了就是落了,回不来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福分被佛渡。” 佛堂外朔风猎猎,没有人回应。 她心里既是恨又是疼,最后却只心酸一笑:“当年在洱翡,你跟别人说,我们诉樰,是比江南的风还要温柔的女孩子。” 话音一落,穆熙云也不再等,推开木门,北风呼啸着吹进来,生冷的风刀割在人脸上,能从面皮一直疼到心里去。她扬扬手,那张写着签辞的纸碎成一抔纸屑,被风胡乱吹散,很快没了踪迹。 穆熙云的背影踏入风里,冷风拂过她的面颊灌进佛堂,金像前烛火明明灭灭,映亮了从室内走出的一片漆黑衣角。 来人将佛豆放在案几上,淡淡道:“她说的对,很多年前,我就不怎么信佛,如今更是没有福分,佛没有渡诉樰,更不会渡我,何况我早已经不配被佛渡了。” 方丈闭上了双眼没有出声,佛前烛火如豆,昏暗中似乎有泪在眼角一闪而过。 朔风刮得很紧,天空重云如盖,厚厚的云层间有冬雷的声音隐隐传来,有大雨将要来临。 敬诚殿的西暖阁内,凌烨问对面的人:“三个月前,东君在哪?” 姬无月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微微怔了一下,很快回神平静道:“这件事我记得已经和陛下的影卫首领说过了,三个月前,我不在帝都。” 凌烨不置可否,显然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他的目光沉静,悠悠看向对面的漓山东君。 楚珩心里顿时敲起小鼓,感觉自己就像是又回到了初来御前的那一天,他下意识地偏头错开陛下的视线,开始计较到底说自己在哪,才能躲过天子影卫的核查。 他不说话,凌烨也不催,就只耐心等着。 暖阁内一时安静,落针可闻。 许久,楚珩也没能想出来万无一失的法子,瞄了一眼在慢慢品茶的陛下,只得直言道:“帝春台的事,并不是我。” “嗯。”凌烨点点头,对此没什反应,依旧问道:“所以三个月前,东君在哪?” 楚珩一噎,以为陛下不信,只好继续强装平静,淡淡道:“我想陛下已经知晓,今日官道上行刺的是虞疆圣子赫兰拓。” “所以?” “谛寰经是虞疆圣物,二十年前虞疆教王归降时将其奉上,留在我大胤久了,他们坐不住也是情理之中。前有不速客夜探帝春台,后有赫兰拓劫持太子,两次的目的显而易见,都是为了谛寰经而来。” 凌烨抬起眼帘,缓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