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关东云梦谭_分节阅读_61 (第2/3页)
蔼,又非常照顾我,我真是把您当成自己的奶奶看待,每次见到您跟您聊天都觉得很快乐。原本以为您跟我想法相同,今天才明白那都是我一厢情愿,您从没真正信任过我,一遇到不对劲的事立刻起戒心,这可能因为我是中国人的缘故吧。” 他抱定了今后绝交的准备畅所欲言,并非心胸狭隘,而是反感日本人对中国人的偏见,明明鄙视还要假装友好地搞睦邻亲善,隔着肚皮猜疑防备,十足是对对方的侮辱。人与人的交往讲求平等真诚,不必学国家间战略合作那一套,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比较好。 阿橘定定地听他讲话,蓄满泪水,等他的陈情告一段落,第二次滑下沙发跪地磕头,这次无论孟想怎么劝阻她也不肯起来。 “对不起,我真是老糊涂了,居然做出这么恶毒的事,这辈子还从没犯过这种错,真该死。” 孟想怕老人家情绪失控会出闪失,劝说未果便动手相扶,阿橘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求告:“孟君啊,我不是故意诬陷你的,我也一直拿你当孙子看待,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啊,而且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中国人,以前跟你说过的,小时候学写毛笔字,临的第一篇字帖就是王羲之的《黄庭经》,还会背好多好多唐诗呢,我那么喜欢中国文化,怎么会瞧不起中国人呢。” 她激动得舌头伸不利索,眼泪像爆管的自来水哗啦啦流淌,孟想手足无措,只得好言相哄,费了老大一通口舌劝她重新坐回到沙发上。阿橘犹抓住他不放,抹泪解释:“我今天那么冲动都是因为那封信,孟君,你听我说明原因或许就能原谅我了。” 这个故事源远流长,得从她丈夫过世说起。阿橘的丈夫八尾翔死得很冤,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日本的社会治安还不像现在这么好,黑社会尤为猖獗。1971年春,东京新宿地界发生黑帮火拼,敌对双方驾驶汽车在马路上追逐,八尾翔恰好开车经过,被卷入车祸伤重而亡。由于他是家中独子,本该继承世代经营的澡堂,因在学生时代就立志从政造福国民,对双亲许诺说60岁退休后再回家继业,先让妻子阿橘代替他做父母的帮手。阿橘深爱丈夫,在他亡故后决意守寡,并一心替他实现对父母的承诺,留在八尾家帮忙经营松汤。 八尾翔去世时刚满三十岁,虽是议员,但坚持洁己从公,身后没留下多少遗产。阿橘当时尚未管家,公婆怕她改嫁,每月只给她少量的零花钱,日子过得十分拮据。大约半年后,她忽然收到一笔来自美国的汇款,汇款人名叫新田一马,自称是八尾翔的朋友,当初和八尾翔合伙做过买卖,事后因为想做别的投资,还未来得及向其支付应得的收益。得知他不幸身故,打算把这笔钱再作投资,以后每半年寄一次花红,当做遗孀的生活补贴。 阿橘从未听丈夫提到过这位朋友,起初疑心是骗子,但半年后当真又收到汇款和信件,从此以半年为间隔准时送达,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后来她试着照来信地址回信,也收到了对方回复,渐渐放下戒虑,并通过书信往来对这位无私资助她的新田先生产生了深深的信任与好感,每次收到他的来信便如获至宝。 可是转眼四十多个春秋过去,新田先生始终未同她会面,虽然收到过照片,但若非亲眼所见,心中难免遗憾。她也曾主动提出过想去美国拜访,奈何对方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接待,她猜想新田先生可能有什么难处不便见面,也不好强求,直到最近身体欠安,自觉已近风烛残年,再不设法见一见恩人,今生恐怕没机会当面向他道谢。一个月前言辞恳切地写信给对方,而后左等右盼,今早邮递员终于送来回信,彼时她刚好准备去银行存钱,接到信一时兴奋,未及拆看便晕了过去,幸好孟想到访救护,也因此引发了一场误会。 一份长达四十余年的思念该像反复冶炼的金子,珍贵沉重,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孟想曾有过暗恋经历,很能体会阿橘的心情。她应该早已对那位向其提供资助鼓励的新田先生心生爱慕,只因诸多因素左右羞于启齿,到暮年时更不做他念,能见上一面便足以了愿。故而在失却对方回信时才会方寸打乱,丧失基本的判断力,误伤他人。 孟想家教好,其人甚有度量,学佛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