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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 第29节 (第3/3页)
者无心,听者有意,在座已经有人开始想起了自家的年轻后生,刚过弱冠的少年自然拿捏不住声名赫赫的定远公,那,鳏夫又如何?这事说白了就是入赘北疆,嫡枝血脉自然有重重顾虑,可世家绝少不了旁系,用心寻觅,总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嗤——‘今世之嗜取者,遇货不避,以厚其室,不知为己累也,唯恐其不积。*’柳河东只见小虫背物,哪想到会有人图利,竟会一面盼人与之共谋,一面盼那人家业终身尽数落在自己掌中,可见小虫终归是小虫,比不过满座衣冠豺狼,图其利,贪其肉,嗜其血,还要旁人谢之从之敬之,以堂皇之名论之。” 说话之人坐在角落里,连讥带讽夹枪带棒,说完之后还举起酒壶往喉中自斟,仿佛嫌脏了嘴一般。 喝完了酒,他斜斜一靠,笑着道: “各位怎么不想想,北疆之重,尔等背得起么?” 方才说定远公不该兼领丰州都督的那人站了起来,大声道: “杜少卿,我方才不过是担忧国事,你……” 大理寺少卿杜明辛咧嘴一笑,一张清俊脸庞上满是讥讽之意:“你自可再冠冕堂皇几分,绣面堂的戏都没有你这脸色精彩,哈哈哈哈哈。” 那人离座走向杜明辛,要与他理论,被左右之人奋力拦了下来。 “够了。” 一声重喝从主座上传来,似乎是眼见水廊之上原本缥缈出尘之气荡然无存,于崇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诸位可还记得自己身份?此处乃是于府,我要宴请之人乃是镇国定远公,何时国公家事也成了我于府花宴上的谈资?何时我于府成了毫无风度公然讥嘲他人之地?” 那人悻悻坐了回去,杜明辛还是在笑,仰头酒又喝了一壶酒。 于崇看了杜明辛一眼,又移开了眼。 京兆杜氏可上溯至汉一朝,西晋时镇南大将军杜预声名赫赫,到前唐时更是出了凌烟阁功臣杜如晦,乃是天下皆知的仕宦世家,可惜唐亡之后藩镇乱战数十年,偌大中原你方唱罢我登场,杜家子弟因家族声名被迫与各路乱军周旋,终究还是受了牵累,开国时修订《大梁世家名录》未将京兆杜氏列入其中,即使又有杜悰、杜让能接连官拜相,京兆杜氏也终究再未回世家名录之上。 当初戾太子谋反,着时任中书省丞相杜让能写即位诏书,杜让能坚持要发兵救回先帝,弃笔摔砚不肯从逆,与其弟时任户部尚书杜宏徽一同被斩,先帝归朝,追赠其为太师。 这在他面前出言不逊的杜明辛,就是杜让能长子杜光义的独子。 于崇早年深受杜让能之恩,每有宴饮都送请柬给杜家,杜光义好佛喜静,只有杜明辛这出名的浪荡子十次里来一次喝些于崇找来的新酒,偶尔兴致来了就写诗作赋。 没想到今日这小酒虫开了口,还是为了定远公之事,于崇却并不气他孟浪,让一女子嫁一丈夫再交出家业,这等谋绝户的手段竟想到了卫臻的身上,卫臻又是他每日思来想去的对手,让于崇只觉自己也被看低了。 又过了一刻,有素衣小婢踩着一串木屐打地之声走到了于崇身侧。 “大人,定远公与承影将军已来了。” 水廊尽头,已显出两个人影,看着那二人逐渐走近,于崇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堂弟。 他刚刚是说过吧,定远公卫臻总不能多穿一条裙子?她怎么不能穿?她、她就这般让另一个人也穿了裙子呀! 此时,于崇还以为定远公身后那穿着黑衣蓝裙的是她家婢女。 “当啷”一声,有酒壶落在了地上。 杜明辛已经看见了那双蓝色的眼。 喝了几壶酒,他没觉得自己醉了,此时却觉得自己大概是喝醉了做了一大梦,不然怎么看见自家少将军竟然穿了裙子? 卫蔷今日也穿了罗裙,依然是三品以上才可穿的紫,做成了大袖衫,只下裙换了绣金的香色,头上仍是简单的发髻,毫无修饰的脸,还有腰间那把长刀。 看向那些缠绕在廊柱上甚至直接垂如了水里的绡纱,她的嘴角有两分笑意。 水廊之上清风阵阵,吹得绡纱飞扬,也吹动了卫燕歌的裙角。 她的步子迈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