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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2/2页)
超然皱眉捏拳,深深吸了口气。 蒋虎哲笑着看了眼还立在原地的莫沫,说,“那找个地方,把你那合伙人也叫上,我们好好谈谈。” 楼下人多,实在抽不开身,莫沫跟陈超然说随后就到,见一旁蒋虎哲没有反对,他又露出客气的笑,不停地重复着“欢迎光临”“谢谢惠顾”。 自从进店开始,蒋虎哲一直在观察他这个曾经的小尾巴。黑了不少,笑容开朗了很多,有一次他看见莫沫连人带车一起摔了,莫沫扶起车,收拾完一地狼藉,干脆利落地骑车而去。看他和无理的客人据理力争,不卑不亢。 那一口抹茶始终在口里化不开。 莫沫上去时,隔着门板听见里面人的笑,这种礼节性的,商务的笑声,他曾经百听不厌,希望自己也能如此从容不迫,游刃有余。他的敲门声打断了里面的会谈,进到办公室他坐在陈超然旁边。 打断的商谈由陈小姐起头,陈超然回应,蒋虎哲偶尔问一两个问题后,沉思不语。莫沫不说话,也说不上话。他坐在陈超然身后,就是他的后背。 决策权在蒋虎哲手里,然而莫沫看得出来,蒋虎哲对芳园不看好,只是为人处世总习惯留条后路,才没有一口回绝。 陈超然竭尽所能,只等来蒋虎哲模棱俩可的回答。 那一点希望,点起了,燃烧着,又渐渐熄了。 莫沫从办公室看着蒋虎哲离去的背影,看着陈超然木然呆坐的背影,突然风一样地冲下楼去。 陈小姐诧异地看着他,莫沫喘匀气,对蒋虎哲说,“我有话想说。” 蒋虎哲望了望被高楼大厦分割的天空,雾霾灰尘散去,一晴如洗,只是将近黄昏,日落西山,一点残阳把莫沫的影子拖得极长,那里面还有他自己的半截影子。 “该说的刚才陈先生已经说完了,你现在一时冲动,有能说服我的理由吗?所以,下次准备好了再来。” 蒋虎哲说完,越过莫沫身边,往相反的方向走远,两人影子融合,重叠,直至分开,再无交集。 莫沫挫败地低下头。 晚间莫沫比其他人都走得晚些。他在便利店买了几罐啤酒,又在路边要了几种烤串,拎着塑料袋,望着仍灯光如常的写字大楼。心里默数了十秒,第十秒从他身边经过的是一个男人。于是他拎着塑料袋,去走无数次的路。 那一层楼的公司员工都已经认得这个外卖小哥了,开门由他进去。他径直穿过走廊,在尽头处左手边的办公室门口停下。 门口的声控灯尽职地照亮他前方的一小段路。 墙上的铭牌刻着此间办公室主人的名字及职位。莫沫一个字一个字认过去,终究还是转身走了。他没有坐电梯,转而朝上,步行爬梯。 去处是徐曼随口提的一处地方,夹在两层楼电梯中间,只有爬过一个半层楼梯,才能看到。这里联通大楼的景观台,少有人知,只有风时不时和来人打招呼,然后卷起头发调皮地飞远 莫沫在一个半人高的水泥台上坐着,拉开啤酒的扣环,喝了一大口。 晚上也晴,有星有月,俯视眺望,一片人间灯火,摇曳不息。这片星月下,有人高声歌,也有人闷声哭,有无尽的春风暖意,也有不止的调零萧索,世间从来如此多情又无情。 “坐这儿干什么?” 莫沫发呆许久,耳边低声响,惊得手边的啤酒罐哐当落地。 捡起滚落的罐子被放回原处,啪的一声,火苗窜起,幽幽映出侧头点烟时专注的眉目。 “我听他们说我外卖送来了,我猜的是你,但没想到你在这里。” 莫沫点点头。 “为什么走了?” 莫沫用筷子夹下一片烤面筋,伸到他面前。 “新筷子,没用过。” 他就着筷子咬了半口,莫沫咬了剩下的半口,油腻又咸辣,实在算不上好吃了。 “喝酒吗?”莫沫开了一罐新的递给他。 他喝了一口,口中的味道冲淡了些。 莫沫说,“还有烟吗?” “你抽烟?” 莫沫摇头。 “那就别学了。难戒。” 莫沫还是看着他。 他捏着烟嘴下面一点,教莫沫拿好。莫沫有样学样地吸了一口,烟冲进肺里,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把烟重新夹在两指间。 莫沫喝了一口啤酒顺气,问,“如果烟酒都不能消愁,还有什么可以?” 他说话间,烟燃了一半,莫沫又从他指尖拿走烟。 那些失意的人,给自己点一束火光,拼命地想往前再多走一步,却不知道能够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