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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第5/5页)
淡道:“不论如何,临城是最后的底线。我仍余留半部秦军在临城护卫,连同斯兰领域巴特尔,若是众人退却临城,仍可有生机,不至被赶尽杀绝。” 沉铭摇头,不赞同道:“如果你在,临城在,若你不在,临城也不会在。” 他隐约感受到许临清暗地中的打算,但他不愿与她对峙,只是隐晦的试探。 “我的意思是,若你身死,长宁遂愿,城破不过朝夕之事。” 许临清没想到深藏心底的暗地思忖被他戳破,无奈的苦笑道:“你说的太直接了。”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与长宁正面对战。” “若代价是血流成河,民不聊生,我绝不会选择这条路。” 沉铭默然,他想起刘师这几日曾对他说的,刘师与许临城的争论。相比刘师,他完全能理解许临清,她是宁愿身死也不愿无辜之人被卷进争权的生死漩涡中。可他更知道,凡是权谋争斗,流血是无法避免。 “如果暂时的牺牲与流血会带来长久的稳定呢?”沉铭知道他不该问,但他仍想争取。 女子平静的,没有一丝犹豫与隐瞒,道:“如果我的目的是权倾天下,谋权篡位。我定会不择手段踏着尸体走上王座;可我并非此心,即便如此就可以说无意的过失害得牺牲,我的罪孽便会减少吗?不,死去的人仍是我的罪孽。我是因,便有灭因的任务,若是灭因无果,便有承责的因果。” “事实上,我既没有那么好,也没有那么坏。正如你所说,我只是不太想活。” 她终于坦荡的说出口,沉铭心中那颗怀疑的种子终于见到阳光,却瞬间夭折。 “这只是一种可能,沉铭。也许在与长宁交手的过程中,我不费一兵一卒便长命百岁。”许临清见男子神情肉眼可查的难堪起来,随即找补,可沉铭绝非能被她糊弄的人。 “我不信。你是不是觉得等杀了皇帝,解开长宁所行之事的真相,你就真的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开?”他没有用死这个字,也永远不会用这个字。 女子避而不谈,只是慨然道:“这六年,我一直在想,究竟完成什么事才算得到真正的解脱。你我年少结识,或许能看出我与年少时最大的不同便是‘生欲’。少年志气离我太遥远,理想抱负早已随风飘散。双亲牵挂我已无福,家族和睦也无望,我孤身一人游历四方。说是游历,却是少了洒脱,我仍在黑夜中漫无目的踽踽独行。” “顾廷泽身死之时,我以为此生不会再有如此黑暗、痛苦的离别,却未曾想这是命运赠予我的第一份‘礼物’。往后便是源源不断的生离死别。” “沉铭,我其实没有那么坚强。这六年撑着我活下去的是一口气,经年累月已成我的心障,我的枷锁。任何追随者都不愿意自己跟从的人是软弱的,我不是个称职的主公。你为陈谋的那段时日,身处临城,应当是看得清楚。我们都是被时代抛下的可怜人。不被重视,不受正统之批,躲在临城中抱团取暖。说到底,拿他们自保尚可,如今敌强我弱,我绝不能以卵击石。”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主公,可我无愧于任何人。” 沉铭想他知道,他都知道。她怎会有愧于他人?日子艰苦的那段时日,物资钱财总是她最后去拿,临城幕僚、妇孺、士兵皆有后,剩下零星她才伸手。食不饱,穿不暖之时,她从未欺压掠夺,而孤身一人闯疆域,走商贩。她兴学,教技,谈论,言策,她真的将临城当作她的家园一般去建设、爱护。 所以她不愿众人为她的私欲买单,行至此已足够。 “如果你发生不幸,我会与你一同。” “不。” 听到她干脆的拒绝,沉铭的心几乎要沉底,他理解她的大义、宽人,他心悦诚服,他说服自己接受她所要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成功,哪怕在她看来最小的代价就是她的生命。他已经退无可退,如果最后的结局不尽如人意,他的心愿只是与她一同。 “或者等你上承孝,中平扶妻,下铺育子后,若是垂垂老矣,方可与我一同。” “你说过的,你会对我负责。你印过戳,我不会忘。” 面对他的固执,许临清只好退步,宽解道:“所以别愁眉苦脸的,这不过是万千结局中最坏的那个,或许此生你我再也不会分别,而是相守。” 会有这么一天吗,沉铭望着她。生同衾,死则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