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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权臣 第27节 (第1/3页)
吴名身躯似乎震了一震,脸色更加严肃,提剑跟过去。 沈柒将苏晏放在架子床上,拨开他面上几缕黏腻发丝,用被角印了印汗湿的前额,“且忍一忍,我去取药。” “不必,我有。”吴名做的是刀头舔血的买卖,身上少不得带些外伤药。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铁盒打开,黑褐色膏体散发出冰片与麝香的浓郁气味,是活血化瘀的良药。 “给我。”沈柒伸手道。 吴名见这锦衣卫千户对苏晏举动亲密,而苏晏却不翻脸,还称他为“自己人”,隐隐怀疑先前见到的一幕未必是逼奸,也许是和奸。 他想不通。 豫王那般身份和体貌,撇开操行不谈,怎么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人物了,苏大人对其不假辞色,逼急了还要用棋盘砸脸,真真是行端立正,不畏强权,使人敬佩。 而这沈柒,容貌未必胜过豫王,品性也卑劣毒恶,又是个鹰犬身份,哪里就入了苏大人的眼? 好比天上皎洁月光,嫌弃招风杨柳的轻浮姿态,不愿去照临,却又为何要去照阴暗沟渠!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这锦衣卫先前用什么令人不齿的手段,拿捏住苏大人软肋,苏大人一时不慎或是身边无人,教他得了手。他又以此为要挟,屡屡故技重施,一来二去,苏大人灰心消沉,也只好由他摆弄。 吴名想通了,却宁可自己想不通。 他心中愧疚,疑是自己被救回苏家养伤,才引来豺狼入室,而他走得又那么轻率决绝,丝毫没有考虑到苏大人的后续安危,这才陷对方于万劫不复之地。 苏大人救他性命,为他疗伤,好饭好菜精心调养,将向阳透气的屋子让给他居住。哪怕他来历不明,又孤僻无礼,连个像样的武功招式都不愿传授,也丝毫不怪罪,没有半点官宦世家的架子。他却无一物可回报,甚至为恩公惹来欺身之灾! 忆及幼年失怙,家中赤贫如洗,他终日挨饿,是荒地里一棵青黄不接的瘦苗。新开的包子铺老板可怜他,给了他个包子,他揣回去塞进姐姐的枕头下,又跑去偷了两个。姐姐知道了,挽起满是补丁的粗布袖子,用竹篾狠狠抽他,哭着骂:“背恩忘义,猪狗不如!我们家穷得清清白白,没有你这样的混账儿!” 他还了包子,在父母灵牌前跪足一个时辰,方才得到姐姐谅解,从此以后再不敢偷窃。 姐姐出嫁后,忙着操持家务,伺候公婆丈夫,没空教诲他。他年少叛逆,性子又执拗乖张,失手错杀恶仆,就此离家别乡,浪迹江湖,终于还是辜负姐姐教诲,成了个认钱不认人的亡命之徒。 再后来,姐姐遭了卫老贼的凌辱与毒手,连个全尸都收不齐。原以为苦尽甘来,却谁料家破人亡! 如若仇恨是墨,他的五脏六腑与每根骨头都已染作漆黑,拿剑剖开皮肉,便能听见姐姐凄烈绝望的哭声,整日整夜在体内回荡。 他身为生者的意气,就维系在卫浚的死上了。卫浚不死,他就只能活成个行尸走肉,苟且于世。 这是姐姐去世后的头一次,他从无休无止的哭声中,清晰听见了她当年的教诲: “背恩忘义,猪狗不如!” 言犹在耳,吴名无地自容。 见他怔忡地看着床上的苏晏,沈柒满面阴霾,冷笑道:“你是要我来抢?我倒是想与你分出个胜负,但不在此时此地。” 吴名遽然回神,脸色冷寂地走到床尾,半跪下来,将苏晏受伤的脚踝轻放在自己膝盖上。 沈柒本坐在床沿,这下变色起身,劈手去夺药盒,厉声道:“你敢碰他一下,我剁烂你的手拿去喂狗!” 吴名护着膝盖上的一只赤足和手里药盒,格开沈柒的手。 电光石火间,两人从指到掌到拳,拆了七八招,劲风激荡,刺得苏晏脚踝处原本就肿痛不堪的皮肤更加作痛。 他怒不可遏地捶床板:“妈的药拿过来,老子自己上!你们滚出去打!” 苏晏气得肝疼,撑了撑上身,又倒回去,后脑勺一阵抽痛。他用手一摸,摸到个鼓包,方才在浴桶上撞的。 “我脑袋上肿个包,是被你甩出去撞的!”他朝沈柒控诉,“万一脑震荡了你负责?” 沈柒愣一下,只好坐回去,查看他的后脑。发根间鼓起个铜钱大的包,有些红肿,并无大碍,把淤血揉散就没事了。 面对苏晏“谁惹祸谁负责”的忿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