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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郎_分节阅读_14 (第4/4页)
五色斑烂,怎么也望不到头。 赶着羊群的放羊娃一路挥着羊鞭一路高歌而来,走到徐客秋跟前就垂下脸不好意思地摸头:昨儿的功课我、我、我……我还没写完……所以……所以…… 徐客秋弯下腰拍拍他熟透的脸:明天记得要来。和蔼的模样和当年那个冷着脸的红衣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他用力地点头,伸手往怀里掏啊掏:先生,您的信。守城门的张老四说,是从京里来的。我想,在这路上总能遇见您,就先给您拿来了。亮晶晶的眼睛眨呀眨,带着孩子特有的慧黠。 徐客秋从他手里接过信,信壳皱巴巴的,显然是几经周转,上头的字却纤细柔婉依旧,心中猛然一跳。揣着信如同揣了只小兔子,一路赶回家点上灯细细地读,昏昏黄黄的光打在莹白如雪的纸上,几许暖意几许情谊:徐公子见信如晤,冬去春来,不觉一别经年…… 恍恍然仿佛又见那个菟丝花般娇弱精致的女子婷婷袅袅踩着烛光而来,低低细语在耳边切切轻诉。她如今正在京郊的无量山中修行,暮鼓晨钟,黄卷青灯,虽清苦却也宁静,远离了红尘浊浪,不再依靠他人而活,亦不必再苦苦压抑自己的自尊与骄傲。这个能高抬着下巴说出我堂堂阁老府大小姐,纵然拖着一副惨败病体,但怎能同旁人共享一个相公?真真是笑话。的骄傲女子在徐客秋心中有着不可磨灭的印记,满怀愧疚与歉意,她却不屑领受。 每过一两月总能收到她寄来的信,寥寥数语说些别后的际遇与见闻,偶尔会说些禅学上的谒语佛理,徐客秋同宁怀璟思来想去大半夜也答不上,白白叫她耻笑。 看得正兴起,猛然间察觉一道黑影正罩在上头,徐客秋一抬头,宁怀璟正抱着臂膀坐在面前,满脸被怠慢后的幼稚恨意。 她不是把你休了吗?好好的出家人,三天两头给个大男人写信……小侯爷纵然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小侯爷,认真计较起来,还是当初那般不是人。尤其当对方是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传说中的徐客秋的媳妇。徐客秋的媳妇啊!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了,可、可、可他宁怀璟算什么? 忍不住写信去跟崔铭旭抱怨,学问了得的崔小公子大笔一挥,回过来两个字:奸夫。 算是白同他结识一场。 徐客秋无可奈何地去捏他气鼓鼓的脸:你不乐意? 宁怀璟咬着牙用力点头。 徐客秋咧嘴一笑,眸光如此促狭:我乐意就好。 话音未落就被宁怀璟狠狠拖过去搂在怀里啃脖子:就知道不该让你成亲! 话是说得恶形恶状,动作却轻柔,痒得徐客秋呵呵地笑,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扯开了发髻用手指梳理他一头乌发:都过去了。她让我问你安好。 不劳她操心,小爷好得很。酸意四起,小爷的安好还由得她来操心?切!不由分说就把徐客秋往桌子上压。纵然先前的性子业已改了不少,只有这放荡的个性还是改不了。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好像在每个角角落落都做过了,如今连吃饭桌子上都……以后这饭要怎么吃得下去! 唔……你……嗯嗯……我们还没吃饭……意乱情迷的时候才想起,炉上的饭估计都糊了。 那人却笑得轻佻:说什么傻话,我现在不正吃着吗? 被上下其手再上下其手……结果无非是明天又得站着上课,领口若是散开一点露出了什么痕迹,就会被好奇的小娃娃们拖着手问东问西。 想起女子在信中提到,京中的桃花已经开了,枝头红云遍布,不知西疆春景如何。 昏昏沉沉地,徐客秋想起山头那烂漫的野花,看着男人大汗淋漓的脸,心中暗道,西疆的春景……春色无边。 苦夏炎炎,当日在京中就厌弃夏日的骄阳,谁知到了西疆,酷热更甚。白日里光是看着遍地黄沙便出了一身淋漓大汗,晚间睡下,枕着竹枕依旧难以入眠,翻来覆去,又让热汗湿了衣衫。 想想明日还要顶着大太阳去城郊授课,心中更添几分焦躁,徐客秋索性睁大眼睛不睡了,一翻身正对上爱人毫不设防的睡颜。 黑了,瘦了,那个在京中横行霸道的小侯爷好像远得都快成上辈子的事情了。仅仅两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侯爷学会了淘米煮饭劈柴挑担,上街都会同人讲价了。徐客秋偷偷跑去军器监看过,那个在炉火前仔细比对剑刃的男人表情那么认真那么细致,棱角分明的脸被炉火映得通红,身影在地上被拉得那么长,居然显出几分伟岸成熟,真正成了个有担当的男人了。只有从此刻即便炎热难当但仍死死搂住自己的腰的动作中可以看出一丝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