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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戴着氧气面罩,看到我,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我说:“我戴着帽子,你怎么知道我把头发剪了?” “刚刚我看见你了。” “哦。” 我在她身边坐下,看到她的手背青黑一片,那时我本该拉住她的手。但我没有,我觉得她的手一定很痛,碰一碰,我心里也会刺得难受。前几天还看起来好好的一个人,到底为何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晚自习呢?” “今天开始通学。” “那你的数学怎么办?” “操这么多心,氧气都不够你吸的。” 我腻烦她问我的成绩,她也讨厌我提她的病情。我只能干坐着与她大眼瞪小眼。因为除了这两样,好像也没别的可说。 回家的最后一班车在八点,在走之前,我把这几天的手术费、医药费清单对了一遍。那年她的全部存款有25万左右,在我们村上已经算是非常富足阔绰的了,具体多阔绰,我没有概念,只听说郭叔一个月跑车能挣三千多,一家四口都依仗着他。我姐姐再有钱,平时再节俭,也抗不过碰上件费钱的大事:手术费18万,重症室每待一天就要一万多,很快我们的余钱就只剩下一些零头。这是她一边抚养我一边努力工作存了10年的钱啊,却只用了几天就见了底。 看吧,人不能摊上大病,一旦摊上,钱就会变成不值钱的数字。而这数字,总是由正及零,甚至会趋于负数的。 第4章 好好的一个家,剩下的两个人变…… 我长达10年的自卑期始于2005年的秋天,而郁盛对我的拯救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学校对姐姐的不幸遭遇以及我本人的生活窘境表示同情,很快就组织了募捐活动。一夜之间,我成为全校师生的援助对象,助学金和低保补助也在老师和村民的奔走相助中落实下来,对此我感激不尽。我们攒到了一个疗程化疗的钱,但却远远不够——姐姐的宫颈癌已达三期,医生好不容易冒风险给她做了手术,后面的抗扩散治疗至少还需要三个疗程去巩固。 一落千丈的成绩,随处可见的来自同学的“怜悯”,甚至十六岁的高一新生经过我身边时都要讨论说:“看呐,那个就是父母双亡、姐姐还得了癌症的学姐,实在太惨了。”老师们每天盯着我的课业,医院的一张张收费单等着我去付款,我在学校、家和医院三点一线每天往返,机体能量迅速消耗着。原本身高蹿到160公分的我仿佛停止了生长,体重从50公斤掉到不足45,仅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我才15岁,但我却开始麻木了。 10月底出期中考试成绩,我以数学75的“高分”再次当了全年级最拐的“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