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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便来到四月。 入夜,宝画在院里巡视一番,确认无恙便回了房,睡前她又去秦漪房里瞧瞧,只见屋里不知何时点了灯,在髹漆雕画的屏风上头拉出昏暗削长的影子,纱帐里面,秦漪斜靠在软枕上,一抱乌丝尽数披散开来。 “小姐怎的还没休息?”宝画抬手将锦被掖紧,离近了才看到她脸上似有泪珠。 “小姐为何……” 秦漪摇了摇头,轻轻一笑,娇弱容颜在昏黄油灯下更显憔悴:“无碍的,只是做了个梦。” “小姐若是睡不着,奴婢在这陪您说会儿话。” 深夜寂寥,唯有灯火跳动的声音偶尔响起,秦漪倚下眉目,轻声嗫嚅:“宝画,我想娘亲了。” 甫一听着这话,宝画顿感鼻尖酸涩,只觉脸上湿腻发痒。 “小姐,莫要伤神了,外人都道周夫人仁慈宽厚,她与夫人又是旧时密友,等您过门,周夫人定会将您视为半个女儿看待。” 秦漪幽幽叹了口气,撇脸不语,半晌才道:“娘亲去世后我便鲜少再见着周姨,如今换了儿媳身份更要越发谨慎行事,怎敢借着往日旧情邀宠。” 宝画深知这话不无道理,同为大户人家,秦家全仰仗着老侯爷在世时立下的功名而在京城尚有一席之地,自打老爷子仙逝,侯府越显中落之势,而周家人丁兴旺,在朝为官者不乏其人,家势也越发显赫。 高门大户最是规矩多,所谓人走茶凉,前夫人离世多年,就是与周夫人有几分旧情在,恐怕也已所剩无几了。 宝画强笑两声,拿着银钩将油灯芯往下压了些,安抚道:“时候不早了,小姐早些歇着吧。” 秦漪点点头,待宝画将纱帐放下来时忽然想起近日那些怪梦,心头又是一阵惶恐不安,便唤了声:“宝画,明日再去趟慈云寺吧。” * 翌日清晨,秦漪派宝珍去赵氏房中传了话,门房早已将马车备好,待宝珍回来她主仆三人便启程去往慈云寺。 马车摇摇晃晃,秦漪托腮翻书,手里的话本不知何时变得这般无趣,竟一个字也入不了眼,她索性将书扣住,遥望窗外景致。 府里下人最是嘴碎,听到点小道消息就一传十十传百,整日待在后院的宝珍也免不得多听几句,此时便在她耳边絮叨。 “京城近日便再无趣事了,不过听说七里街新开了家酒楼,请的美姬是从江南而来,传闻这些女子美若天仙,颇善蛊惑人心,不少富家子弟夜夜流连歌舞笙箫,京城里的夫人们都气坏了。” “呸,那等烟花柳巷之事你也敢说出来,就不怕污了小姐的耳朵。”宝画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