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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才好?不如就告诉他:走吧,没啥舍不得的。如果现在不死,等大家都老得病歪歪的时候,谁还能顾得了谁呢——? “还没打烊吗大哥?” 对面的工读生熄了烟头,和他对望了几秒钟,好像很不得已地终于开口说了话。 “再收一收就要走了……你呢?还没下班?” “快了。” 工读生要进店前突然又想到什么,转头问道:“大哥需要订年菜吗?七五折到今天为止喔!” (可不是吗?下个月就要过年了……) 老七笑说,好好,也许等会儿过去看看。但不知为何,好像被人说中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似的,他感觉心口比刚才又更紧闷了些。 * 超商当大夜班刚开始的第二个月,阿龙就遇见了在附近酒廊上班的小闵。 深更半夜她来店里挑了几袋零食,头一迳垂得低低,结账时他并未对她特别注意。如果不是临走前那女人对着自动门当镜,衬着街巷霓虹夜色整起头发,他不会又多瞧了两眼,发现她竟然有些面熟。 隔了一周才又看见她来店里,这回是下班散场时分。初夏天亮得早,蒙蓝晨光像雾,尚未熄去的路灯与他惺忪的眼,都在瞪着对街 MELODY 那个小小灯箱店招,然后终于看见它啪地黯了去。门开了,从店里走出最后几位跌跌撞撞的客人,看在阿龙眼里不自觉皱了皱眉。 这条巷子里的酒吧都是在做什么样的生意,看了一个多月大概都有数了。日式酒廊有小姐坐台,男人登门买醉,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个他懂。但是对面这店里有啥机关,他猜不出来。 没有少爷,没有酒促公关,除了老板。以前就只有一个偶尔会来帮忙的,留到最后关店的总是这两人。来帮忙的那位常来超商买烟,话也比较多,后来竟然还会见到他不时穿着秀场式的亮片小礼服出现,差点没把阿龙吓坏,更觉得对街那门后的世界诡异。 那屋子里进出的男人们,到底都是几岁年纪不容易猜,因为都穿得时髦。更教人困惑的是,前一秒散会前还在路边跟同伴们涎脸嬉笑的,下一秒转身各自上路后,有些人的脸上表情却立刻老了十岁,没了笑容不说,甚至还带着失意的沧桑。 在南部乡下长大的他,最早只看过电影中搞笑的,还有新闻里光着膀子大游行的同志。上了大学,同学里出现了几个疑似者,管他究竟是不是,大家在背后都说“那个死 gay”。上了台北工作之后才发现,年轻的小 gay 这年头满街都是。曾几何时,想要避开这些人都避不了。 只是以前从没察觉,更没想过,原来同志也有中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