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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 第2节 (第3/3页)
可他们锦衣卫本来就是有纪律的,到点轮值,职责分明,厚厚一本小册子,但有犯者,立刻拉下去罚军杖,新来的指挥使酷烈无情,规矩更严,他们都被管成孙子了,哪敢犯纪?狱卒也是人,干活的时候还不准人家开个玩笑聊个家长里短了?又没聊什么机密…… 怪,就只能怪这小东西脑子太好使了。 申姜收起怠慢之心:“所以死者真是摔死的?” 叶白汀:“死者的确从高处摔落,肋骨骨折,但这是死后伤。” “死后伤?” “死者重重摔落在地,除却肺腑内伤,身体多处有划撞伤痕,其开放性出血划伤,皮下无出血红肿,无凝血现象,无痂皮,无组织收缩,是为死后伤。” “那他……” “机械性窒息。”叶白汀左手扶着死者面部,“面部略显青紫肿胀,尸斑暗紫红色,眼结膜下点状出血……概因于此。” “窒息?” 申姜听不懂机械性三个字,窒息他可懂了:“所以真是憋死的?布松良那厮还说对了?他是酒醉不省人事,被自己呕吐出来的东西憋死了?” 叶白汀摇了摇头:“我说了,死者是机械性窒息。” “鸡……什么鸡……”申姜瞪大了铜铃眼,“到底什么鸡儿窒息!” 叶白汀:“机械外力引发的窒息,如掐,勒,闷,扼,缢,吊……等,不一而足。” 申姜看了看尸体:“可他颈间没有勒痕。” 叶白汀轻轻捏开死者的嘴:“下唇咬伤,嘴角轻微挫裂,上下唇黏膜有硌垫伤,牙龈也有出血,细看脸部皮肤也有轻微的皮下出血点,口鼻处有不明显擦伤——死者绝非饮醉被自己呕吐物呛到,无意识摔下楼而死,他是被人闷死的!” “可被闷死不可能不挣扎啊,”申姜指着死者的手,“他手上没有伤,指甲也很干净。” “你看看他的脚。” “脚?” 申姜视往下——死者穿着鞋,看不出脚上有什么伤,但是这双鞋穿的很歪。这是近来在京里颇为流行的小牛皮靴,料子有点硬,讲究造型好看,包裹性很强,不好穿也不好脱,如果不是很大力的挣扎过,光是直直的从楼上摔下来,不可能是这个扭曲度。 所以……死者还真的挣扎过了? 那为什么手上一点事没有?有谁挣扎是光动脚丫子不动手的? “死者当时的确喝了酒,闻味道喝的不算少,醉不醉却两说,要是能解剖就好了……”叶白汀顿了一顿,扭头问申姜,“能解剖么?” “解,解剖……你要剖尸?”申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当然不行!” 叶白汀不可置否,回过头:“可惜了,不然打开颅骨一定会发现脑血肿,证实我的验证。” 申姜吞了口口水:“你真敢啊?剖尸?” 叶白汀微笑:“某不才,最擅长的,便是这剖尸检验之法。” 申姜:…… “可惜手边没有工具,”叶白汀视线滑过正北方墙壁,那边大大小小的刑具挂了整整一墙,专门用来逼问口供,或恐吓犯人,“那边有几样倒是挺锋利,可暂为代替。” 申姜感觉后背有点凉:“叫你验尸呢,别说乱七八糟的,快点!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话音刚落,就见对方脸色一变—— “找到了!” 叶白汀翻检着死者头发,将一根橘红色的丝线展示给申姜看。 申姜看得清楚,丝线看上去是上好的绸料,颜色挺鲜亮:“所以?” “这丝线和死者身上衣物,配饰皆不匹配,为何出现在他发间?”叶白汀眉睫舒展,眸底荡开月光亮银,“申总旗瞧这丝线,能想到什么?” 申姜看了看,看不出来。 叶白汀沉默片刻:“死者死在什么地方?环境如何?” 申姜:“他自己家,靠着侧门的小花园里,有个今年夏天才修起的小楼,装修华美,处处讲究,顶楼取名摘星台,是花钱最多的地方,据说他常一个人在顶楼望月独酌,环境极雅致,特别享受,谁知他会摔死在这楼下?” 叶白汀眼梢微垂:“所以这是一个清雅幽静之地,最宜望月饮酒,死者多次在上面一醉方休,夜里不下楼是常有之事——” “不下楼又如何?” “如今已有秋霜,白天就算了,夜里……不会冷么?饮醉了,就不知道自己找暖和的地方?” 申姜猛的拳砸掌心:“老子知道了,是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