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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第2/2页)
一声,灯灭了。室内陷入一片宁静的黑色,而明亮的月色倾泻而入,米色的窗帘根本遮挡不住这种温柔的光芒。 岑曦能清楚的看到林延程的眼睛,鼻子,嘴巴,也能看到他穿的格子衬衫睡衣。 他和她真的很不一样,她睡觉穿的衣服大多都是第二天要穿的,这样早晨能省去很多时间换衣服,可他不是,他从小睡觉都会穿睡衣。 蒋心莲说她长身体长得快,从不肯给她买很好的衣服,但林婉总是很舍得给林延程买,比如这一年一换的睡衣,多好看,干净整洁的格子睡衣。 岑曦抱着被子的一角,侧脸贴着被子,夜深了,她的声音也变得很轻。 她说:“程程,你要是发现衣服短了就和我说吧,我让妈妈带我们去街上买。” 这没由来的话让林延程一时反应不过来。 岑曦紧接着又说:“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这下林延程听懂了,他偏头看向她,笑了一下。 他没有应答,是因为他感激岑曦的同时又知道两个家是不会变成一个家的。 岑曦看到他笑,心里忽然觉得轻松了一点,她也露出微笑,说:“我们睡觉吧,明天比赛看谁起的早。” “好。” 她闭上眼,哭肿的眼睛终于得到休息,顿时整个人舒坦不少,柔软的被褥也让她放松了下来,阵阵困意袭来。 她闭着眼,说:“程程,你不要再睁开眼睛了,快点睡。” “为什么?”他确实有些累,但也有些睡不着。 “你的眼睛比我的还肿,闭上了眼睛会感觉很舒服。”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了。 林延程凝视着她,十一岁的小少年脸庞上再次露出笑容。 岑曦犯困了,声音变得更加迷糊,她说:“程程,你不要害怕,我今天晚上会一直在这里的……” 月光下,他的眼眸里有微光闪动。 在岑曦没有进来时,他坐在床边发呆,他觉得整栋房子都空了。隔壁卧室里妈妈不在了,今晚也没有人给他热牛奶过来,明天早上也不会有她做的早饭,从此以后,她都不会出现了。 他第一次尝到孤独,害怕是什么滋味,他想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然后岑曦就进来了。 那一瞬间,她站在门口,月光照着她,好像故事书里的精灵。 …… 梦里,岑曦回到了二年级的时候。 二年级时除了岑兵和蒋心莲大吵一架外,还发生了一件事。 当时岑兵和蒋心莲吵着要离婚,晚上的时候蒋心莲把家里仅有的两万块都分好了,岑曦看着分钱的妈妈一言不发。 蒋心莲红着眼睛说:“以后妈妈养你,你别怕。” 岑曦还是不说话。 岑兵发着高烧,请了附近的乡村医生来吊水,那医生也都是老熟人,劝了这夫妻几句,岑兵还在气头上,扬言就是要离婚。 蒋心莲等医生走了,走到他房间,把钱往他床上一放,说:“我一分钱不贪你,但也不会少自己,你也可以自己数数,反正家里有多少钱你都是知道的。” 岑兵不知怎么,一时说不出话。 他的盐水需要人看顾,大冬天的,蒋心莲就窝在沙发上,拿了件衣服盖脚,倔强的坐在那儿。 岑曦偷偷从自己房间里听动静。 岑兵大概冷静了些,对蒋心莲说:“冷不冷?你到床上来。” 蒋心莲不愿意。 就这样,僵持到半夜,蒋心莲帮他拔了针头要回去和女儿一起睡,岑兵却软了语气说:“好了,好了,我们别吵了,你也别哭了,女儿都睡着了,你在我这里睡好了。” 蒋心莲心中的委屈一下子翻涌出来,把房门一关,质问他:“我嫁给你过过什么好日子吗?□□?什么叫做□□,岑兵,你根本没有良心!” 蒋心莲这人其实也是软性子,岑兵说了几句我错了,各自讲了讲处境想法,夫妻二人算和好了,第二天岑曦发现家里照旧如常,离婚的事情像没发生过一样,周围的邻居也好像都不记得一样。 可她忘不了,忘不了爸爸毅然的说孩子你带走吧,我不要了。 但她好像又隐隐约约能明白,那可能只是气话,这可能是寻常夫妻的一次吵架。 岑兵这人脾气冲是冲,但从不吃喝嫖赌,踏踏实实工作,目的很纯粹,想要给孩子最好的生活,煽情时不会吝啬自己的情感。 后来吃晚饭时,他喝了点酒,跟只有七八岁大的女儿道歉,说;“爸爸那只是气话,爸爸最爱你了,不会不要你的。” 岑曦听的懂,但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点点头,快速吃完饭回房间了。 她抱着枕头哭了一场。 即使如此,岑兵在她心里还是留下了一些抹不去的阴影,她对容易发脾气的父亲感到畏惧,陌生,和不想亲近。 当然,这些情绪也不仅仅是因为一两件事情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