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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半开着,靳以走入,几盏灯依次挂在曲径边的树枝上,这灯不如今夜宫灯璀璨,却小而温暖,照亮一条直通阶下的路。 上了台阶,入了屋,傅明、纫兰和昭彦都在。 “爹爹,这回不饮茶,喝酒。”昭彦拉着靳以坐下,傅明斟酒。 靳以问道:“为何改喝酒?”宫中饮了不少,虽路上散了些,但仍是微醺。 纫兰笑道:“唯酒可敬英雄。” 傅明举杯,纫兰亦举杯,昭彦则是以茶代酒,靳以会心一笑,便也举杯,四人共饮。 傅明放下杯盏,走至琴案前坐下,含笑道:“爷在外打仗时,南边来的书信我看过了,信中有几句说到爷马上英姿,如在目前。斗胆谱了这首《踏马行》,请爷鉴赏。” 傅明抚琴,纫兰抱琵琶,昭彦手中也多了一面小鼓。三人合奏,琴声如长风呼啸,如号角悲鸣,如呐喊阵阵,琵琶似马蹄铮铮,似刀剑铿锵,鼓声助阵,直将靳以再次带入战场,胸中豪情激荡,热血沸腾。 乐曲接近尾声时,鼓声已止,琵琶收拨,唯琴声不歇,如战后天际余晖,原上晚风,轻抚着流血的疆场,安慰一身疲倦的军人。 余音袅袅,皆入心间。 靳以鼓掌,连道三声“好”。收了乐器,他的郎婿、姊妹、儿子,又一同上前,敬他一盏。这次敬的却是茶。 纫兰道:“好酒敬英雄,清茶与家人,大哥,你能平安归来,我们都很高兴。” 靳以嘴角微扬。 昭彦问道:“爹爹,彦儿的鼓拍得好听吗?” 靳以笑意更显,“拍得好。” 傅明却只是向他点点头,靳以则道:“另一首曲子,改日我再听。” 另一首曲子?当是他去岁所承诺的待靳以凯旋便弹与他听的那首《明月夜》吧?傅明回“好”。 饮了酒,听了曲,喝了茶,叙了话,靳以心中满足。 看看滴漏,夜已深,纫兰先行辞别。 靳以暂留,对傅明道:“蒋贻孙不日会来府上拜访,你们可以重聚。” 傅明闻言乍喜,见时候已晚,知晓不便多问,便只是点头笑回一声,并劝靳以早些休息。 靳以牵着昭彦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步道:“那些药粉,我喝了,没有犯过水土不服。” 傅明便问:“可有受伤?” 靳以回:“无碍。”听得身后应声,便再度抬步而去。 路上,昭彦撒娇:“爹爹,今晚彦儿可以和您一起睡吗?彦儿好想爹爹的。” 靳以心中也很是思念儿子,便答应了。两人在昭彦房中睡下。昭彦将靳以的胳膊抱了个满怀,在昏昏入睡前,嘟囔一句:“爹爹,你怎么从来不在芳满庭睡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