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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了,“你犯不着可怜我,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你不知道,妓院里那些男人——” “我没有可怜你。”他平平淡淡地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有父亲是怎样,如何能够可怜你?” 阿苦呆住。“仙人……仙人本来就没有父亲的吧?”她自作多情地幻想起来,望向他的眼神里多了许多美妙的泡泡,“也对,仙人难道不是那个与天地同寿,那个与日月齐光,那个吸纳山川精华……”她拼命地回想着莫先生的话本子。 “我父母死了。”他再次平平淡淡地截断了她的话,“你说的那种,应该是妖精。” 阿苦梗着脖子看他半晌,“你父母……” “我父母死了。”他重复,表情没有分毫的波澜。 阿苦原本还想安慰一二,可是见着他这样的表情,又不知从何说起了。她突然往后退了两步,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他侧着身子,却是沉默。她知道自己能活到现在全靠出奇制胜,不敢抬头看他,只火急火燎地磕了三个响头,拍拍衣襟便又一跃而起,笑得花一样灿烂:“这便算拜师啦!” 他打量她半晌,沉吟:“这便算拜师?” 她拼命地点头:“是啊是啊!你知道桂花坊的莫先生吗?他说的故事里,英雄好汉都是这样拜师的!啊——”她点了点脑袋,“师父是不是还要先出题考考我?” “出题?” 他忽然笑了。 一个冷清到极致的人,忽然绽开一个幽静的笑容,在星空之下,衣袖飘举,真如神仙一样。 阿苦看得几乎要流下哈喇子来,又被他冷淡的声音给截住了—— “你还是先把卦位记住吧。” *** 未殊虽然没有说要怎样教她,但阿苦已经自作聪明地给自己规定了三日一课九日一验。起初她总是翻墙进司天台,屡屡把官署里吓得鸡飞狗跳,听了无妄不知多少回的哭诉之后,未殊终于决定把授课的地点长期定在署外的璇玑台,时间长期定在晚上,入定时分。 “师父,我不明白。”阿苦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黑暗中的水洼,跟着他往外面走去,“你跟他们说说,往后放我进来不就得了?我是你的徒弟,怎么就不能从大门走?” “大门?”未殊顿住步子,稍稍侧首,仿佛有些轻微的疑惑,“大门从来不开。” “什么?”阿苦惊得一跳。司天台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竟然从来不开? 未殊看她一眼,又转过身去,提着风灯继续前行,步履徐徐,雪白的衣袂间鼓荡起夜风。“只有帝辇能入司天台正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