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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游108-109 (第1/2页)
廷益自安仁巷回来时,衫袍已是尽湿。 他跌跌撞撞跪倒在薛氏床边,耳旁尽是那句“中元那夜,二人已有夫妻之实”。 他与她玉屏山山崖下侥幸生还,成夫妻之实,怜惜她几番遭那祸事,又教贼匪夺了身子,心中自责、歉疚不敢提及丝毫。不想她的身子早在凤鸣山中便交予了她的救命恩人。 原来她与那人竟有这般深牵扯。 早在七夕那晚他们便有了牵扯。她却只轻描淡写对他道,她被巡游花车冲撞,那人拉了她一把。 拉她一把与跃入深池救她性命,如何能一样? 他想到自己七夕前做那梦,急急去金明池寻她,终是寻她不见。原来他二人是在一处。 那日在书院门口相遇,明明是救命恩人,她当着自己面儿,只作不识,直到被那人叫破。 便是中元她与那人有了……她亦瞒得密不透风。 湿答答衫袍贴在身上,教凉风一吹,寒凉之意侵入五脏六腑。然此寒凉之意,皆无法抵消他心中炽热灼烧、百蚁噬啃之痛。 梦中他寻她十余载,再相逢,她却嫁作旁人妇,衣饰华美,漠然相对,只当他是陌路之人。 今生他既与她相逢相知定下婚事,上天却仍是将她安排给了旁人。 房门忽地被推开,他抬眼望去,见她未及更换今晨那身宽大舞袍,半件袍服亦被雨水打湿,衫裙下摆洇湿一片。 她那舞本向他道贺,他终也无缘看上一眼。 若他同她无缘,缘何今生又再遇见? 她两眼淌泪,隔着眼中水雾,见他跪在床前。 她哽咽难言,走上前同他跪在一处,哑着嗓儿道声“哥哥”。 他落下一滴泪来。 她终不是梦中那个她。 只一味冷漠待他。 他心头那炽灼、刀割滋味仍在,却不忍苛责她半句,恐她真弃了他,投向他人怀中。 他握住她手儿,道:“可是吃了苦头?” 她摇头,泪也止不住,低声道:“不曾。” “是殷若贞?” “是她与贼匪勾结,劫了我与旁的女院学子。又遇着北虏。她与贼匪皆身亡了。” “妹妹如何回来的?” 玉萝静默半晌,终道:“是谢公子救我回来的。哥哥许不记得了,这位谢公子当初七夕在金明池便救过我。不过事后书院门口,因着人多口杂,我并未同哥哥说真话,日后事儿一桩接着一桩,我无意再将那话说给哥哥听,便不曾提及。今日他再出手相救,我……” 她如何能在薛姨床前,告诉廷益哥哥,她已不能再嫁予他。今遭事后,她无名声可言,亦未守住贞洁。 她本是要同他退婚。 “妹妹先来给母亲上一炷香。” 她接过他点燃的香,执香跪拜,将香插进香炉,又伏地再拜,那泪水同断了线的珠子,落将下来。 他扶她起身,二人跪立在蒲团上,皆默默落泪。 半晌,他道:“妹妹勿要再伤怀,母亲走得甚是安详。她一早便饰容修眉,选了自己心爱的首饰裙衫,穿戴整齐,从从容容地走的。她早便想走了。八年前我父亲过世,她便没了魂儿一般。连我也顾不上了。是我强留了她八年。如今她终是丢下我,寻我父亲去了。” 玉萝眼泪落得更甚,紧紧握他手,“哥哥……” “妹妹可也会与我母亲一般,丢下我,去寻旁人?” 玉萝听他话儿似没头没脑,又似有所指,“哥哥?” “妹妹可是会丢下我,去寻旁人?” “哥哥……我……我不会去寻旁人。” “那谢公子呢?” 玉萝抬眼瞧廷益,见他眼中情绪万般,她难以一一分辨,他那目光仿似已知晓一切,要将她看穿,教她无颜再与他对视。 她受不住那目光,将眼神挪开:“哥哥何时知道我与谢公子之事?” “我并不知晓,只方才在门外听得只言片语。” “当日我跳崖,哥哥亦随我跳了下来。我心里头感激。也是真心实意想回去退了与哥哥的婚约。我虽舍不下哥哥,亦知我已与谢公子阴差阳错有了肌肤之亲,再配不得哥哥。 后来哥哥当我面儿盟誓,是我痴心妄想,心起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