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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第2/2页)
但道理归道理,她的少年郎,曾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少年郎,怎么就不见了呢。 “可是他做错了吗?”傅婉仪看着沈则,眼中迷茫,“他真的做错了吗?” “他做什么都应该。” 顿了顿,沈则又道,“但你我不是。” 傅婉仪脊背一抖:“你真要与他为敌?” “我与敌为敌。” 昏暗月色下,沈则眉目清冷,下颚线崩得笔直,整个人肃冷而威严。这些年,他也被迫急速成长,不再是那个凭借着几分机灵聪明的毛头小子了。 那一场败仗,不仅改写了司空乾的命运,也改写了沈则的命运。 屋内氛围诡异,杨平端着煎好的药立在门口不敢贸然打扰两人。沈则朝他勾了勾手:“拿来给我。” 闻声,傅婉仪急忙侧过脸抹了把眼泪,再抬头已神色如常:“这药隔一个时辰喂一次,今夜降了体热,便无大碍,你守着吧,我走了。” 话说完,不等沈则回应,便匆匆而出。 五年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留不住。哪怕是一点点念想和不安,哪怕是再不相见,活着就好。 都没有了。 这五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她不敢想。有时候她也沮丧到极致,会去想,或许五年前他就应该死在荆州,如此便可以万古长青,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给活着的人。 现在他成了那个苟且活命的人,背负一切。而她,什么都做不了。傅家深受皇恩,她为为皇家效忠,而他,是皇上钦定的逆贼,他们之间,隔着这世上最远的距离。 傅婉仪捂住胸口处佛像,慢慢地蹲下来。 她的心好疼啊,五年了,这份疼痛并未淡掉一分一毫。 可是她知道,她就是再不让自己好过,也抵不过那那个人所受的十中之一。 — 喝了药,不到半个时辰陈茗儿就浯了一身的汗,人也松泛了许多。她迷蒙蒙地睁眼,沈则伸手探到她额间,掌心的薄茧刮蹭着皮肤,声音低缓:“凉了些。” 陈茗儿浑身轻飘飘的,脑子也晕乎,眼角不自觉的冒眼泪。 沈则见状,声音更柔,“怎么哭了?” 一碗药将病症都逼了出来,陈茗儿声音囔囔道:“我没想哭。” 沈则了然,“你这是受了风寒。” “天这么热,也会着风寒吗?” 陈茗儿歪在软枕上,眼神没了平日的机灵,懵懵的,带着几分娇憨和慵懒。 沈则一笑,便同她说起这没滋没味的闲话,“已经过了处暑了,暑热尽了。” “这么快呀,”陈茗儿闭上眼睛,低声自语:“处暑,出暑,这就到秋天了。” 上一世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她还来不及同闵之赏菊酿酒,长宁就进门了。 可是眼下,闵之人在峡州,归期未定,他同长宁之间似乎也没什么瓜葛。 她转过头,呼吸有一瞬的起伏,问沈则:“公主及笄了,那她婚事定下了吗?” 沈则微怔,“怎么突然说这个?” 陈茗儿略略勾了勾唇角,倦道:“谁要是娶了公主,便只有公主了。这世间的女子恐怕也只有公主才能独自拥有完整的夫君,一丝一毫都不同她人分享。” 这话朦朦胧胧,却叫沈则有些心惊,他惶然地望着陈茗儿,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 陈茗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若不是这场病,有些话她说不出来,也不愿说。 “长宁公主钟情于你也不是什么秘密,她想嫁的人,是你。” 沈则对上她的视线,平道:“可我想娶的人,不是她。” “是我吗?”陈茗儿也不想装傻。 沈则捏了捏她的手指,刻意让气氛缓和些,才道:“我还以为自己表现得不够明显。” 陈茗儿缓缓摇头,轻叹一声:“可我配不上你。” 这句话从她嘴里出来,丝毫不显卑微,反叫听话的人不安。 “茗儿,”沈则急道:“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你放心……” 陈茗儿手指摁住他的嘴唇,“你听我说。” “我说的配不上,无关家室,容貌,才学,我是说心智。我现在太软弱,心智太软弱,会拖累你。如浮萍,自身无法安身立命,要活下去就要依附于人,你又或者是旁人。可被依附的那个人,需要为我考量,为我割舍,久而久之亦会生出疲倦。” 沈则好像听出些门道来,问她:“你是担心皇上赐婚我和长宁?” 陈茗儿直了直身子,眼中有莹亮闪动:“我更担心的是你周旋于其中所受的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