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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第3/3页)
发话了:“日后,若是跟郎君大军亲征,风餐露宿,缺油少盐,你还跟不跟?” 卫会一点都不恼,哼哼笑了,挑起一大口米饭朝嘴里一塞,“跟,我当然跟。” 这么胡乱送进肚子里,卫会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些什么。用完饭,遣去洛阳周边郡县问计民生的从事们回来了,傅嘏先走一步,去听人禀事。 值房里,桓行简翻着一封邓艾来的上书,来来回回看了两遍,沉吟不语。等虞松卫会两个再进来,把上书给他两个看,脸色很不好: “并州匈奴人刘豹把匈奴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合成了一部,其心可诛!” 手指在案头的钵子里随意拨弄了两下棋子,拈出一颗,在指间摩挲不已:“汉末大乱以来,胡人趁势渗透边塞已久,西北诸郡皆为戎居,魏武曾将匈奴分化五部,防的就是他一家独大祸害中原。刘豹此举,心怀叵测,想必是打算看洛阳朝廷风向伺机而动,我绝不会给胡人可乘之机,虞松,备笔墨。” 上书里头,邓艾将并州匈奴羌人等胡虏近情分析了个透,并给出了应策。虞松一边扯着袖子研墨,一边道: “邓将军说的极是,当利用反对刘豹的胡人另立一派,以分其势,那些杂居的羌胡也该与普通百姓分开,单独教化,阻止他们奸恶作恶之路。” 桓行简蹙眉,摇头道:“没那么容易,非我族类,你们以为胡人是那么好教化的?他们是一匹匹恶狼,暗处觊觎,一旦中原虚空,会毫不犹豫扑咬上来。我想过了,该压的要压,该安抚的还要安抚,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但对他们的警惕一日也不可放松。” 说着,执笔添墨,亲自给邓艾回信,允了他所有建议。 一连几日,桓行简在公府忙到甚晚,更深露重,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中,不过作陪张氏有时,夜深人静沐浴后就在书房歇下了。 半月有余,嘉柔竟一回都没见他露面。起先还纳罕,后来习以为常。日子眼见晃进十月,她把给阿嬛的鞋也做出来两双。 这个时节的洛阳,冬寒乍显,内宅栅栏外的菊花开的正盛,各色都有,是个景色极佳的去处。阿嬛同嘉柔两个渐渐相熟,常带着阿媛过来嘉柔这里消磨时间。 几人凑在一起绣花、写字,有了闲情也琢磨着摆弄花粉香料,这样过着,嘉柔倒觉得比以往心境豁明许多。 再有,她听闻夏侯至转任太常,专管宗庙礼仪,那颗心更觉放安稳了,暗道兄长离中枢要职越远越好哩。 这日,送走阿嬛两个,嘉柔又跟崔娘说了会话。待到困乏,洗漱上床,可人沾了绣枕,听外头风声汹涌,俨然病秋,怎么也睡不着了。 索性又摸索着起来,掌上灯,放在榻头,屏风上头的那对白鹤跟着又清晰起来,嘉柔愣了一会儿,拿来本《史记》歪在床上读了。 风声越发得大,犹如暴雨,窗棂微微作响嘉柔疑心真的落雨了,她扬声问外间睡着的宝婴:“是下雨了吗?” 外面,一个静静的声音响起:“是风声。” 嘉柔忙从靠枕上坐起,青丝萎垂,衣裳不整,桓行简这么施施然走进来时,一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道: “佳人蓬头,是为何故?” 嘉柔忙把被褥一拉,慌张中,书也掉了,人缩在被子里把头蒙上,一副鸵鸟心态。 被子被一点点往下拽开,很快,她那双晶莹的眼露了出来,桓行简微凉的手指自她腮上轻轻一过: “我来猜猜,柔儿是因自君往东,首如飞蓬?” 公府在宅邸东面,他一语双关,嘉柔立刻听明白了红着脸打掉他的手,反驳道:“不是,我只不过要睡了。” “睡了你还看书?”桓行简把书朝她案头一搁,他揉揉额角,顺势坐下,将嘉柔朝里挤了一挤,她一时僵着,桓行简忍不住怪道,“你倒是动一动。” 看嘉柔腾下又红了耳朵根,桓行简正要笑她,猛然记起什么,将她一瞥:“你想什么呢?我在热孝中,能把你怎么样?” 嘉柔有点讷讷的:“大将军清减许多。” 桓行简人倚着靠枕,眼睛一阖,鼻腔里重重哼出声来:“朝廷里纲纪松弛,点卯不到,散衙人空,一群功勋贵胄们,个个贪财如命,受贿成风,怎么不让人头疼?古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诚不我欺。” 嘉柔好奇看了看他,小心问道:“那大将军能管的住这些人吗?” “你说呢?”桓行简眼皮动都没动。 嘉柔眸子一垂:“我觉得,大将军未必能管得住,因为大将军也是功勋贵胄出身,和这些子弟是一样的。大将军如果管他们太紧,他们恐怕……” 剩下的话没敢说,留桓行简自己领会去,果然,他把眼一睁,意味深长地投在嘉柔脸上,“说啊,怎么不说了?” “那大将军别怪罪。”嘉柔鼓足勇气,拥被坐起,“他们可能就不会站大将军这一边了。” 桓行简哼哼笑了,抬脚就踢了嘉柔一下:“瞧,我的昆仑妲己人在深宅也这么精晓前朝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