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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离开潜渊在此栖身,冀盼天时地利能让他断去的神识重新续上。他心上的伤已然渐好,只是还未有半分苏醒迹象。 金昭玉欲言又止,他、他了两声,萧敛风接道:“他会醒过来的。” “六年了……” “我能等。”永不离开,他发过誓的。 金昭玉叹了口气,托着腮帮子盯着泽兰发呆。 他的容颜停留在了六年前的那场月夜花雨,躺了六年皮肤依然紧致,眉樑、鼻骨、唇瓣,一线高低起伏。面色冰寒带些许透明,偶能看见其下青丝迤逦,像是被化云巅的积雪封冻,凝滞不觉流淌。 金昭玉不惯此处冰冷,夜时宿在厨房。他是无心偷听,可他自幼习武,听觉自然格外灵敏,又躺在地上,屋子那头一声声温言细语,在柴火噼啪间全钻进他的耳里。 “兰兰,鱼都给粹粹吃得只剩骨头了,心不心疼啊?” “没事,等我把油沥好,下次伴着花籽煎。” “他给你带了话本,不是最爱看这些了吗?以后读给你听。” 金昭玉鼻子一酸,翻了个身捂实了耳朵,不忍再听。 潜渊公告江湖,萧敛风魔意日炽,摔落潜龙深渊,伽泽祈兰不知所向。天下人都道萧敛风手上沾了人命,落得这结局实是应当。并非如此。金昭玉如今长大,人情世故见得愈来愈多,便就明白这世间远有比死更痛苦的事——深爱而不可得。 泽兰说,我与他同为一人,自是要一同受罚,他的血债,由我来偿。 他一剑穿心,再要他受这无尽等待。等一切两清,他便会醒来,可他到底几时才会醒来。 原大夫在离渊济世之前和他说,粹粹,情这东西,很好,但碰了也得遭罪。他便说,那我不碰了。原大夫只是微笑,抚过他的褐发,道:“但就为了那份好,人是心甘情愿去遭罪的。” 他起身时看见萧敛风在为泽兰梳发,木齿磕磕绊绊地自卷发绕过,他小心翼翼地分着他发尾的结。而未醒人倚在他的颈窝处,双眸依然紧闭。 金昭玉呆呆地立着,然后他看见萧敛风捋过己身一缕墨发,并入泽兰发间,一道长梳直下。 他真的要掉眼泪了,走近跪到床边,声音已有哭腔,“泽兰,醒醒好不好?” 他这般痴心苦守,求你了,给他一点回应,哪怕只是一声呼吸。 可他依然毫无反应。萧敛风看着两人相缠的发,唤了声粹粹,“我送你离谷吧,路程艰险,趁着天光多走些路。” 此处也有野兽,萧敛风离开时一再确认木门栓好。金昭玉来时带了许多东西,现下除却干粮,只有一柄天璇,走起远路甚为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