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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常垂首应“嗻”,可手中东西仍在原处没被取走。王妃袖里双手颤栗难止,便连半分抬臂的力气也都没了。 到头来还是平溪崖将之拾过,指腹触得背面粗糙不平,翻转瞧得雕刻纤纤的八字:心悦与君,如鱼得水。 各人各觉百味陈杂。 打从庭院出来,蒋常立时一阵腿软,险些跪倒在地上。他扶墙兀自镇定着,胸腔里的心子跳个不停,仿佛要把手边的整堵院墙给震碎。头皮上一汩汩地往下淌着汗,脑海深处皮影戏般闪过宫廷幕幕,上演着这些年来他所目睹的难为人道之事。 至今日,他终究知晓了皇帝身世,亦是皇帝终在此节骨眼上准他变作知情人。 说来荒唐,一介阉人,命轻魂薄,究竟是如何承住了这一个个苍山般重的宫廷秘辛。 蒋常似哭似笑,汗水自眼角滑过,刺得双眸涩痛,眼前景模糊起来。他咬牙抬手一揩,再睁眼时,低垂的视野中已有一双莹白绣鞋。 他猛抬首瞧清来人,惊得往后退开两步,少顷掩下繁复心绪,再作问安:“宣于姑娘。” 素雪原要上前扶他,听得这姓氏后脚步顿住,苦笑作罢,盈盈与他施礼:“蒋公公。” 声如冬月清凉,蒋常静了下来,想方才失态不巧被她撞个正着,许是吓着了她,又道:“今夜大丧,宣于姑娘莫在王府闲步的好,奴才送您回院歇着。” 素雪不言,颔首转身行在前头,一路到了寝院口才柔声作谢,谢过不待他离去,突兀问道:“公公,太上皇薨逝,不知皇上孝期几何?” 蒋常听出话中深意,惊她大胆,更怜她可悲,思来想去不晓得如何安抚,只好不答:“此事奴才说了可做不得数……姑娘莫多想,这天寒地冻的时节最紧要是顾好身子,吃好睡好。”说着从脖颈上取下一根红绳吊住的玉佛,自嘲低笑着向她双手呈去,“都说‘男戴观音女戴佛’,可这佛爷在我这不男不女的阉人身上戴了好些年,是时候庇佑别家去。奴才失礼了,姑娘不弃便留着这尊佛罢,不论过往遭遇了什么,往后的日子绝然不会再苦了您,您且安心。” 素雪闻之愕然,一双水眸凝在那剔透玉佛上。 蒋常还捧手等着,指尖冻得微微发红,教她没由来瞧得心中隐痛,探手轻轻接过。 “多谢蒋公公。” 蒋常垂首没令她瞧见悲哀神情,一句“言重”,与她告退。 确是无需言谢。他所处之位,所知之秘,都不必再祈求神佛庇佑,不如赠与有需之人。至于旁的,此身此命,行哪算哪…… 是时天沉如幕。 随后那日京中放了整天儿晴,暖阳怡人得不衬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