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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好。 午时厉晖满地,照亮了刑场下漫流无止的腥红。 李清珏于廊间抬首,艳阳灼目,半眨不眨地虚眸望青天,眼底被铺上一层如血之色,望了许久不肯低头,直到忽被手掌蒙住了眼睛。 眼睫被掌心微微触碰,他受痒合眸,霎时间万物俱暗,只是眼睑里还留着灼烧之痛,荧荧燎得他头痛欲裂。 平怀瑱怕他伤了双目,缓步带他退回房中才肯松手。 身旁是镂空窗桕,花梨香几,虽是如此雅居,李清珏却未问过自己身处何处,只知不在宫中。想来倒不难猜,太子连日出宫,若未惹人猜忌,这地方便该是太子太保赵珂阳之府邸了。 不过身在何处皆无妨,李清珏只觉心头空洞洞一片,前身志气难寻,如今脑里只晃着家人故影。双亲、兄嫂落得谋逆犯上之名便罢,可他那无知小妹、长嫂腹中胎儿,究竟何辜之有? 此问难绝,李清珏置身穷途,无路行出。 周身鞭伤渐愈,平日里已不再疼痛难熬,间或行上数步亦不觉吃力。只是身受之痛易忘,心疮却万难愈合。 平怀瑱深知其理,自身侧望着李清珏颈上那道深色鞭痕,抬手轻轻缓缓地抚上去,指腹触觉粗糙,尤可见当日狰狞之状,令心中愧对如潮涌来。 终是相对无言。 将至日落时,京里起了凉风。 暮色间光影斑驳,宫中凤仪殿传出几声咳嗽。雁彤探身至窗前将窗户阖拢,殿外斜晖看似煦暖,实却挡不住这时节里的倒春寒。 皇后头风又犯,心中压着团火,一惊一凉之下伤了身子,愈发难受。 整座殿里氲着浓浓药味,宫婢呈药入室,雁彤拢了窗转过身来,捧过银碗送到皇后跟前去,见她合着眼睛,极轻地唤了两声:“娘娘,该吃药了。” 皇后缓缓睁眼,目光扫向垂帘旁低眉静立的几位宫人,手指动了动。雁彤心领神会,回身将人遣离,罢了倾耳听皇后问话:“太子仍未回宫?” 雁彤摇头。 皇后见之蹙眉,接过银碗将汤药服尽,这一时饮得太急,又狼狈咳了几下。雁彤忙在后背拍抚,以锦帕轻拭她唇角,听她再问:“哥哥如何说?” 庭院中时有宫人行走,雁彤心有顾忌,欠身退去殿外将人一一散尽,重回殿里低声应道:“赵大人之意,是遂了太子所愿,将人好生留着。如今没了何家,太子颇受重创,若再失何瑾弈,恐致心疾。” “亦是在理,”皇后细细嚼她所言,这一出变故陡生,六皇子之流气焰更甚,于太子而言,何家已折,如此岂可再失半寸羽翼,便是一根翅羽也当好好留着,“那何炳荣实在迂腐不灵,若依本宫所言……罢了,事已至此,不提也罢。本宫只恐太子日日离宫,遭人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