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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道一字都觉锥心刺骨,忆起何瑾弈尚在狱中难见天日,似有利刃剜他心肝,将那眼神都割得寒了几分,“元家要救,何家也要救。” 救是当救,他豁出命去也不可没了何瑾弈,只是如何救得,才是亘在他眼前的刀山火海。 平非卿此来为谁平怀瑱绝非不知,元将嫡孙元靖,正与睿和王世子同岁,竹马之交最无猜,难得是意气相投,小小年纪皆望他日斩寇杀敌,大扬国威,如此知己,怎忍相弃。 若能化险为夷,此元靖来日必有所为。 为天下,当保元家;为朝堂,应保何氏。 如此道理,世子年不及十岁尚且深知,奈何为人君主终难予诚予信,坦荡相待! 平怀瑱扶世子起身,拍去他膝上尘垢,暗叹他再是不甘也无济于事。其父睿和王多年不顾朝中事,但求明哲保身,是那拥一身富贵便愿沉醉一世的性子,定不愿去宏宣帝跟前说上半句好话。而世子年幼无权,即便能把话说到皇帝耳边,也不过被当作童言童语,了无分量。 与其令他涉险其中,不如护他周全,平怀瑱以手掌攥紧他稚嫩肩膀,沉声道:“除我之外,你再不可向何人提及今日之话,半字不可,记住了?” 平非卿隐忍不语。 肩头手掌愈紧,捏得生疼,小孩儿终究挂不住面上神情,露出吃痛模样。 平怀瑱厉色再问一次:“你可记住了?” 平非卿颔首,那手掌敛回力气,片刻后轻轻拍了一拍。 平怀瑱终未作何解释,也不必解释。这一瀑暴雨由他来挡,满世鬼神由他来弑,他要何瑾弈安然无恙,也要身边重要之人尽可无虞,不被卷入万丈深渊。 睿和王世子匆忙来去,不多时便被送回宫外。 天尚未大亮,车辙裹泥印下浅浅湿痕,转眼为春阳拂去行踪。 又是半炷香的时辰,平怀瑱才终于等着另外一人。 赵珂阳今晨入宫不急见太子,先于嘉恩门外候了一阵皇后音信。偶有宫人过往,各个揣着满腹自危之容,胆战心惊地同他问礼,好一会儿过去,才有一名宫婢稍显不同,行上前来交予他一纸薄书。 赵珂阳展阅之,信上所书乃数位人名,皆为朝中重臣,多属皇后一枝。皇后冥思整夜,此等祸事不同其他,眼下若想倒转乾坤,只可联结诸臣请命一试,以令宏宣帝回心转意。 然书信背面尚有另一句话:倘失之,则弃车保帅。 赵珂阳倒抽一口凉气。 他知于皇后而言,车乃元将,而何家,方为太子之帅。 元家固能守一方太平,但元将顽如磐石,难为太子助益,如何比得一个忠心十余载的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