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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54) (第1/3页)
对于陈因而言,所谓的家信指向从来都很明确叔父来信了。 虽然进京之前为了谨慎,早就决定减少与北方中的交流,但是在京城这几个月,他的情绪日趋暴躁,恐怕再熬上一段时间,他都要忍不住自己主动写信过去了。 他迫不及待地接过信来,连书房也不及去,就那么直接拆开封漆、将里面的信纸抖开,但是目光略过几行字之后,脸上的笑意却一点点收了下去。 他抿了抿唇,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把信纸折起,然后往书房去了。 被留下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这奇怪情绪转变。 有人小声开口,难不成是少殿下,他挨骂了? 当然不是挨骂,只是信中的内容和陈因所期待的实在相去甚远。 倒也不是没有关切之语,不过比起那些来,更多的是有关于朝廷的情报,像是各个官员派系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这些内容在这段时日里陈因也查出来不少,但却远不如信中这般详细。 陈因一眼就看出来,若非为了送这些情报,根本不会有这一封家信。 他当然不是有什么不满 这东西能帮到他的实在太多,他又有什么可不满的? 至于信中宛若军报一般的语气,叔父的性格一向如此。 比起言传、他更多的会是身教,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关切空许,他更多的是直接行动,就像现在这般、直接将他所需要的东西送到面前。 他只是觉得和那人相比,自己实在卑劣极了、又无能极了 当年若非叔父,他纵使有幸坠崖未死,却也无从从那险地脱身、更别说在纷乱的世道下活下去了。 对方救了他,让他活下去,教他做人、让他立身 如师亦如父。 就连现在,虽非本意,但叔父一手组建的北定军确确实实成了他最坚不可摧的后盾。 那是他重回这漩涡中心的底气,甚至于就算万一、万一筹划失败有北定尚在,他仍旧性命无虞 陈因在书房坐了良久。 直至夜幕降下,屋内暗影笼罩。 他起身点灯,注视着那一豆灯火,却微微出神。 倘若事成之后,他改国号为启 叔父、他会高兴些吗? 或者到时、他寻启帝后人, 收为义子、归入宗庙,待到局势稳定,便传位大统 叔父、会愿意吗? 至于这陈氏江山?这大昌? 那与他又有何关系? 他甚至恶意地想着,若能让现如今帝位上的那位眼睁睁地见证者这一切的发生,不知他会是怎样的表情。 灯油添了几回,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陈因将笔洗净挂好,再度通读了一遍这封彻夜写就的回信,想到收信之人,他唇边不自觉地带上了轻快的笑意。 只是待信上墨迹彻底干涸,他折纸欲要塞入信封的时候,动作却陡然顿住。 他僵硬地将信纸重新展开铺平,然后在另一侧摆上了那封自北地寄来的家信。 两封信上字迹相似之处颇多,毕竟陈因早些年在宫中的时候虽也被教了认字识字,但是小孩子心性,是绝对不耐烦苦练大字的,也因此,他现在的字形筋骨都是后来那人一笔一画教出来的 但是相似的也只有字迹而已。 他看了看右手边那宛如军报,一字一句浓缩精炼、绝不多添一笔私情的家信,又看看左边洋洋洒洒、但细看之下却通篇琐碎小事、无意义废话的回信。 后者让他不其然的想起了另一封信 词藻华丽、言辞恳切,但细察之下却是满纸空洞甚至恶心到令人作呕的虚言。 来自他血脉上的父亲。 这骤然而起的想法,让陈因本就因为一夜未睡而略露疲态的脸色更加难看下去。 他全然忘了刚才执笔回信的亢奋,只觉从指尖泛起了点点凉意,那冰凉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心口。 是不是就算他再努力再拼命的靠近那个人,来自血脉的束缚、依旧将他困索在原地? 让他总是在一些不经意的地方,显露出些令人作呕的相似来。 为什么、他为什么是那人的儿子呢?! 陈因阴沉着一张脸拨开灯罩,将那写了一整夜的信递入烛火。 火舌吞吐着窜高,他却全然不在意几乎要被烫伤的手指,执着地一点点将信纸往前递去,直至那沾满了墨迹的白纸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