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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3) (第3/3页)
果然是错觉吧? 柴诸觉得或许是上次遇到山匪留下的后遗症,反正从那边出来之后,他总有点疑神疑鬼、心神不宁的。 本来在霍言身边还安心点,但是从昨晚知道霍言的霍是那个霍之后,他之前那点心神不宁都可以说是小意思,这小子才是他身边随时可能炸开的那个惊天闷雷。 总之,这会儿那点突然预警的危机感消失,柴诸这才后知后觉地担忧起刚才如夫人那明显不对的状态。 林珑摇了摇头,却没多解释。 注视着那位大人落的如此结局,谁又不会留下心结郁于肺腑呢? 他几乎为每个人都安排了退路,却只将自己的路彻彻底底堵死。 她叹道:让她去吧静一静也好。 想得通也好、想不通也罢,那人终究不在这世间里。 她说完,顿了一晌,视线转向楚路,缓声道:我近年来谱了一曲,你可要听听? 楚路还不待回答,柴诸却是激动之下全忘了先前的阴影,哥俩好地一把搂住楚路的肩膀,满口替他答应下来。 不答应才是傻子吧。 明明到迟春阁的日子没赶上整日,却遇见了即便是十五也少有登台的如大家,现在更是被林阁主询问要不要听曲,要知道上一位得闻林阁主琴音的还是两年前游学到昶裕的留鹤居士,那位可是有名的琴乐大家。 柴诸觉得自己现在这运道,应该到对家的赌坊里去转几圈:赢不赢钱的还是其次,主要是给他们添添堵。 楚路觑了眼不知道想到什么正滋滋傻乐的柴诸,终究没说什么,默认了他这回复。 这只是个被即兴划来的小舟,舟身逼仄,坐了人之后虽还有空余,却连张琴凳都放不开,自然不可能行湖上闻乐的雅事。 不过,柴诸可一点儿也不觉得遗憾。 还是地上好。 地上多好啊、安全。 虽然如夫人走了,但是霍言这小子还在船上。 只要有他在,柴诸总觉得屁股下的小船不太结实,有随时会翻的可能性。 一行人转道去了一方阁楼。 雅阁之中,林珑垂眸调试着琴弦,却突然开口,听完这曲,你若是还有疑惑未解再去京城吧。 柴诸这才想起来,刚才霍言拒绝如夫人的理由,是他要去京城打听事儿。 虽然知道霍言要去京城,但这具体的缘由,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也是因为他一直没问过。 毕竟在昨天之前,他一直默认对方往京城去是该用回这个字的。回家还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他自然也没往别处多想。 这实在不能怪他误会,毕竟这小子一看就出身不凡,又一口地地道道什么奇怪腔调都没杂的官话,他觉得对方是京城人士实在是正常不过了。 柴诸突然就有些好奇:霍言是去问什么?问谁?是问关于、当年的霍相吗? 他这点突然升腾起的好奇疑惑,却被渐起的琴音压下。 林阁主的琴音不愧于她的盛名,柴诸脑海中尚盘旋着种种疑问,心神却随着拨弄的调子渐渐沉浸到琴曲中去。 这曲子并不像他常听的,其中甚少使用轻快变调,听起来厚重古朴,甚至让柴诸想起祭祀之乐,可它却并非在颂唱神明。 而是在诉这人间 柴诸不由得阖上眼,随着这乐声,他好似也步入了这张人间画卷 禾苗抽芽、炊烟袅袅,远处传来一两声幼儿的啼哭,又不知谁家孩童笑闹的声音混杂;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集市上小贩卖力的吆喝叫卖,又有偷儿被巡街的捕快抓住,在路人的指指点点中,被扭送官衙; 亭台楼阁、觥筹交错,醉宴的主人夺了伶人的活计,于厅堂中一展剑舞; 书生赴京赶考,月夜不眠、索性执卷诵读; 重重殿宇之中,官员直言政事利弊,脊背如竹节般笔直; 边境荒漠,似有号角声响过,却是黄沙滚过的簌簌,侧耳细听,只闻几个老兵调侃玩笑,一轮圆月高悬于天,照亮了这安稳一夜; 柴诸本觉得这位林阁主像是独居幽谷的一株兰花、亦或是不染凡俗的新雪,红尘滚滚似乎都沾染不到她身。他虽未曾听闻,却也猜想,林阁主的琴声或许是天边浮云舒卷、或是孤山白鹤啼鸣,那必然是一种曲高世间无可和的阳春白雪。 却不想里面填满了整个人间 人间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