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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齐整的日头直愣愣的落下山去。 那点绚烂的余晖,当真像天津舞厅里永不落幕的灯火似的。 她会想起那段荒唐日子,然后情不自禁的用脚打起拍子,哼起当时胶片里最时兴的歌。直到看见背着猪草的孩子们摇晃经过时,才停下来。 “密斯丁,晚上好——”孩子们吵闹着,又害羞的一溜烟跑掉。 丁绍芸笑着挥挥手,心里前所未有的宁静。 * 而现下,所有的宁静都被眼前这张破碎的报纸打散了,再也聚不成团。 丁绍芸难以置信的翻着报纸,似乎想从字里行间品出些不一样的含义。但那上面写的明明白白,半点不容置疑。 ——宋广闻被枪打死了。 看报纸上的日期,是一个月前死的。 丁绍芸只觉得身下这张破罗圈椅都摇晃起来。她重又站回风暴之中,眼前俱是倾盆而下的雨,和轰隆作响的雷。 整整三年。 她曾想过男人会捉她回去,但他没有。 她曾想过男人会克扣她的生路,但他没有。 她曾想过男人会红红火火的活着、无论是开厂还是娶妻,都热闹成天津卫的头一号——他竟也没有。 宋广闻就这么死了,悄无声息的。 他记住了丁绍芸的恳求,没向她寄过一封信、没来见她一面。当真成了讲规矩的体面人,说出口的承诺,落地成钉。 在无数个无眠的长夜里,丁绍芸觉得自己透过欲望读懂了宋广闻。但天亮之后,又好像没有。 而如今再知道消息,竟已经阴阳两隔了。 好像冥冥之中自有预示,她与他初次相会时,男人就坐在行丧的轿子上——只不过这一回,棺椁里抬的是他。 “密斯丁,你怎么了?”文珊忍不住唤道,女人一张煞白的脸吓到了她。 丁绍芸咽了咽唾沫,半晌挤不出一个字。 长久的怨恨与纠结早就在时光中模糊了踪影,留下的那一点怅然若失,让人难以启齿。 “密斯丁?” 女人停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文珊,我可能要去趟天津。” “去做什么?” “去送一个人。一个……老朋友。” * 丁绍芸带来的行李本就不多,一个皮箱足够塞得下。更何况她只准备回去简短送一程丧,在天津统共也不会停留几日,所以零七八碎的物件一概没带。 天色将暗时,女人拎着箱子出发了。 村里外出多是坐牛车,一路尘土飞扬,摇摇晃晃,满是牲口味。终于到了小城,才知道这几日去天津的车票早就售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