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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节 (第3/3页)
妻旁若无人地相拥,枉顾里头众目睽睽,可见性子是稍稍磨得温和可亲了些。 遂笑吟吟地去小厨房,让人晚饭多添几样菜。 …… 比起北地的风寒似刀,北朱阁里可谓温暖如春。 侧间里靠墙养着葱茏的水仙,长案上是新剪的腊梅,博山炉上袅袅淡烟腾起,是魏鸾新调的香。夫妻俩黏糊了一阵,盛煜脱去披风,就着魏鸾递来的软巾擦净发间融化的雪水,往里头去看阔别已久的女儿。 离京时正逢秋日,小姑娘才两个月,只会软乎乎地躺在襁褓里,连颗乳牙都还没长。 如今数月过去,定是变化不少。 盛煜怕身上有风雪寒气,特地等手脸都暖和了,才往侧间里去。小阿姮正躺在摇床里翻身玩,仿佛是听见脚步声,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便往门口瞧过来。见到魏鸾的脸,原就高兴的脸上笑意更甚,小胳膊伸出来就要人抱。 洗夏见状,就着藕段似的手臂将她扶起。 小阿姮玩得高兴,因被洗夏扶着,竟还轻轻蹦了下。 盛煜原以为数月弹指,小家伙还会是离开时那样只知吃和睡的模样,须裹在襁褓里让人时时都抱着,谁知竟已能站起身,如此活泼?轻蹦的时候小腿儿屈伸,魏鸾洗夏皆习以为常,盛煜却是头回瞧见,心都颤了颤。 他健步上前,将女儿抱起,嗅到她身上久违的奶香味。 那是与杀伐迥异的温软滋味。 令人贪恋,生出呵护之心。 怀里的小阿姮却没他那么多念头。出生至今半年有余,盛煜出征前她还小,每日里大半时候都在睡觉,即使偶尔被盛煜逗弄,更熟悉的也是魏鸾和奶娘。后来数月别离,又熬过了魏鸾被掳后的凄苦时日,对盛煜的印象早就淡了。 她微微歪着脑袋,懵懂地打量着这张陌生的脸。 而后身子一转,两只小手伸向魏鸾。 分明是要娘亲来抱。 魏鸾在旁看得忍俊不禁,却也没去抱她,只柔声道:“这是爹爹,阿姮不认得了吗?” 小阿姮仍是茫然,倒也没哭。 打量了片刻,大概觉得盛煜下巴上的胡茬有趣,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被扎了之后嫌弃地皱皱眉,努力往魏鸾怀里钻。盛煜可不甘心被女儿嫌弃,眉头微挑,一手托着她小屁股,一手扶背,伸臂将她举高高。 小阿姮可没玩过这个,眼睛瞪得溜圆,两三回后已眉开眼笑。 等抱厦里晚饭摆好,父女俩已玩得其乐融融。 …… 这场雪断续下了整个日夜,压断不少树枝。 等隔日天暖雪融,郑王挂帅的凯旋军队亦抵达京畿。永穆帝自打懂事时便被章氏的阴影笼罩着,父子俩忍辱负重励精图治,如今终将悬在皇位头顶的那把剑彻底斩断,圆了先帝夙愿,岂会轻描淡写? 除了立时遣使北上,犒劳此次参战的兵将外,又算着时日,安排梁王亲自率群臣在宫外迎接凯旋的兵将,由时相亲自宣读封赏的旨意。 盛煜出征时是与常李两位将军同行,这等场合自然不能缺席,遂悄然出了城,随同大队人马一道回京。朱雀长街两侧,听闻王师回京消息的百姓人头攒动,皇宫外亦有群臣着朝服相迎,梁王居首,华服玉冠,风姿端贵翩然。 盛煜策马走在常元楷后面,一贯的冷硬岿然。 待盛大的封赏之典毕,永穆帝又单独召见几位率兵之将,一番激赏言辞后,让郑王、常元楷和李慈先行回府团聚,明日率部将入宫领宴。而后,单独留了盛煜在案前,细问一些无法在奏折里详述的事。 譬如周令渊的死,譬如章孝温的死。 玄镜司重伤章孝温后,迅速在肃州传开消息以动摇敌方军心,盛煜亦密奏了周令渊被射杀的事。喜讯与噩耗接踵而来,永穆帝拿到奏折时,在麟德殿里独自坐了整夜,于万籁俱寂中将周令渊短暂的一生暗自回想。 待次日天明,仍如常上朝。 心中悲痛、愧疚、遗憾,万种情绪交杂,却无人可诉,亦无处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