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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没有往日那么难缠,尤其对方还好意借了衣服给自己,他索性睁开眼,拍了拍身侧石板空余的位置:“殿下,要坐下晒晒太阳吗?回云州之后,可很难再见到如此温和的阳光了。” 严璟觉得自己该拒绝的,但是他没有,他朝着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连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而后大步走到崔嵬身边,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从大漠上初识那天到现在,他与这个宣平侯之间发生了不知多少的龃龉,哪怕在都城启程的那一日他还想着从此不要再跟这人有什么交集,却没想到此刻居然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晒着太阳。 当然,也仅是晒太阳。哪怕经过昨夜之后,他对这宣平侯不再……厌恶,二人也还是没到可以促膝长谈的地步。崔嵬明显不善言辞,而严璟,还是没想好到底要说些什么。 崔嵬说的没错,此时的阳光格外温和,晒到脸上也不会觉得很难受,反而会感受到一股暖意萦绕慢慢在体内扩散,让人忍不住会生起几分困倦之意。 身侧格外的安静,就好像那个人已经进入了睡梦中,严璟忍不住侧过头去看,却发现崔嵬依然睁着一双眼,愣愣地看着天空,思绪早已不知飘散到何处。严璟突然有些好奇这人在想些什么,是想回到西北之后的事情,还是与自己一样,只要一闭上眼,就忍不住会回想到昨夜,脚下的鲜血,满地的尸首,还有那个在自己剑下不断抽搐的北凉人。 “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严璟突然开口。 “嗯?”崔嵬飘散的思绪慢慢回来,听见严璟的话,他先是诧异地挑了挑眉,而后突然回想起昨夜的一些片段,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好像疏忽了一件事情——自己也好,手底下那几个人也罢,都是久经沙场之人,他们见过更血腥更残忍的画面,但眼前的瑞王却不一样,这人自小在宫里长大,手臂上划一道口子都已经算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更别提昨夜那样的场面,还有,亲手夺去了一个人的性命。 怪不得从方才起,崔嵬便觉得这人今日有些不太对劲。 他认真地想了想严璟的话,然后开始在脑海之中翻找那个记忆片段,许久之后,才答道:“应该是十三四岁的时候,跟着我爹到军中历练,也是像昨夜那样,遇见了北凉人掠边。” 崔嵬声音低了许多,缓缓道:“虽也是掠边,却与昨夜又不太一样。那时候的北凉人更为猖狂,根本不把西北戍军放在眼里,每每组织一大队人越过沙漠,直接入我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也只能时常组织卫队四处巡视,加以威慑。那一日我跟着我爹手下的一位副将惯例去巡视,在云州城外几十里的一个村落门口,与一队北凉人撞了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