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自重_终章-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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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章-下 (第1/3页)

    大宁东启八年盛夏,安帝登城墙,颁布罪己诏,澄清山南谋反旧案,禅位河西节度使。

    卢龙驻军表奏,愿拱卫新君。颜氏表奏,愿臣。

    川西驻军安承柄始闻消息,半月之后表奏俱如旧,则事新君。

    新朝未定国号,西北一线夷国愿交结新朝,以求重修旧好。

    八月,河西节度使称赤帝之子,尚火德,着暗朱冕服践祚,建朝夏,复青京古名长安以定京师。

    山河初平定,烟尘歇,硝火灭。水殿风来暗香满,一十一年如电抹。聊以卒岁,春秋十轮。再回首,当年乱臣、少时贼子,已然登极问鼎。

    洗去鲜腥的含元大殿,初登大宝的年轻帝王眉展锋芒。山河将要匍匐于他足前。

    “诸道臣者,可循旧制。不臣者,则战之。”

    “国之山河,寸土不让,涓滴不弃。裂山川、阻江流者,虽远必诛。”

    一朝天子一朝臣,满殿新臣对于新帝对诸道的态度,各怀见解。但碍于这位新帝之前血洗含元殿的做法,议事间更是连连去字,难以揣摩圣心,一时之间维诺不言。只待日后徐徐图之。

    当然,新臣们更关心的是前朝刑部尚书颜岁愿的去留。毕竟都听闻过新帝与颜岁愿那段为了政见合一不清不楚的往昔。

    言念及此,新臣们着实揪心不已。颜尚书素来性直如弦,倘若新帝仍旧痴迷不悟非要与其纠缠,只怕是卢龙与颜氏又要掀起风雨。

    说不得,说不得,新臣们不约而同的打算好主意,齐齐做痴聋的瘫子。

    正在众臣敛容息气之际,丹阶之上的帝王,山河饰衮服冕旒轻晃荡,忽然站立。

    程藏之目光直落殿中衣紫佩饰金鱼的颜岁愿,对方眉睫垂落,似绵绵远山一线翠墨。他看着颜岁愿静默神情,不惊不辱。喉口欲要出的言辞一顿,便是上殿前豪饮一壶烈酒,他也仍不敢问——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颜爱卿,卢龙驻军主帅世代出自颜氏,今朝也便交至你手中罢。”

    新臣们一愣,那安承柄率部都是收缴回军权,怎么到卢龙这里就放权了?知情人皆知,新帝满族俱灭便是因前任中宁军主帅颜庭所谋。今时,新帝此举实在令新臣们摸不着头脑。

    “臣,愧不敢受。臣一族因军中争权饱受苦害,由此可见军权唯有交至君王之手方安。请陛下三思。”

    颜岁愿竟也是拒绝了。

    程藏之顿默许久,又道:“宰相一职尚缺——”

    “臣资历尚浅,身负卢龙驻军之罪,不敢受。”

    颜岁愿竟是拒绝了出将入相的好机会?!新臣们不由得多瞟了这位前朝尚书几眼,若玉刻的人物,长眉云鬓气度雅然。就是心纯过直,不知好赖,白白错过了千古流芳的机会。

    正在新臣们腹诽不止时,程藏之却是眸色含笑,他声彻大殿,“爱卿,既不要出将入相,封王如何?”

    “封号,思如何?”

    新帝径自言语,定下世袭思王一爵位。

    待群臣反应过来时,才忆起史书之上曾记载一位思王,又称为陈思王。新朝这位思王,显然是程思王。

    想通其中寓意,众臣纷纷屏息凝神瞄了眼尚还隐忍不发的颜岁愿,都等着下一场风暴。

    “至于封地,”帝王于万岁殿之上,缓缓张开双臂,坦荡胸怀,“此处可喜欢?”

    ——我这个人,也困不住你吗?

    ——我已经被囚困十年了,你想做我余生的牢笼吗?

    即便我是你放在心上却不喜欢的人,即便你是因为颜氏族人的愧疚,即便你要归复封王拜侯的人生,我也要做困守你一生的封地。不惜所有,不悔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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