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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照年心底微震。 一战爆发的第三个年头,协约国逐渐难以支撑,14万中国劳工遂分批奔赴欧洲战场。他们忍受着一天十小时以上的劳动,领着微薄的薪水食不果腹,挖战壕、制造军|火、搬运尸体,被称为“兵蚁”。 然而战争结束后,中国空有战胜国之名,却无战胜国之同等待遇,这批为一战胜利做出重要贡献的劳工,也被世人逐渐遗忘。他们大多在前往欧洲的海船上生病去世,被战火波及牺牲,却无人记得他们的名字。 留在欧洲的劳工们,犹如一滴小水滴汇入茫茫大海之中。 爷爷的最大遗憾,就是把他们送出去,却没能将他们全部接回来。 * 楼道中一时只有沉闷的脚步声,直到江月领着他进门,给他上药包扎伤口的时候,两人都还沉默相对着。 伤口划得很深,不过所幸没有伤着动脉,江月低着头一圈一圈地给他缠纱布,灯光落在她发间侧脸,淡淡光影随着窗外树影婆娑而变幻。 “啪嗒”,极轻的一声,一小滴眼泪落在他渗了血的衬衣袖子上,在一片血凝中晕开一个小点。 他喉中发紧,忽地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 “照年,你不喜欢我了吗?”江月忽然拉住他的手,避开他手腕上的伤口,轻轻勾着他的指尖。 她还坐在沙发上,仰头看他,一滴钻石一样的粉泪顺着眼角滚落进柔顺鬓发里。 她淡粉的唇微微张合,陆照年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只能听到他耳中烟花炸响的声音。 陆家住在从前的郑亲王府里,附近有一座庙,每到除夕夜那天,都会有孩子趁和尚不注意偷偷跑去撞新年第一钟。 他小时候守岁时很喜欢听夹杂在烟花爆竹声里的钟声,因为只有在这时候,他父亲才不会抽大烟,才不会打他娘亲。 现在那除旧迎新的钟声又响起了。 江月站起身来,两手环住他的腰,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轻啄一下。 “照年?”她亲一下,就叫一声他的名字。 陆照年终于回过神来,手掌扣住她的后脑,抚着她柔顺清凉的长发,低头吻上她。 两人再分开时她已经失力跌坐在沙发椅上,两颊红得像薄薄涂了层胭脂,她把头埋在陆照年怀中,指尖还紧紧勾着他。 “你饿不饿?”她突然想起来他是才下飞机过来的,应该还没来得及吃饭,而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嗯,我要吃上次那个。”他伸手抚了抚她的满头长发。 “哪个?” “医院那个。”他脸色有点尴尬,只能轻咳一声略做掩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