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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第3/3页)
从车内出来的高度,时宜伸出一条腿,踩到湿漉漉的地砖上,很快就挽住了他的小臂。她穿着长袖旗袍,他则是单薄的衬衫,隔着两层轻薄的布料,却仍能感觉到彼此体温。 她心猿意马,走了十几步出去,才认真看这院子套住院子的地方。 虽然是老宅,排水却非常好。 这么大的雨,一路而入,都未有任何积水。 “你从小住在这里?”她很隐晦地打量沿途景象。 “十四岁以前,住过一段时间,”他说,“时间不长。” 她点点头。 因为他说在这里住过,顿时觉得这雨幕下的古寂老宅,多了三分亲切。 时常能碰到些匆匆走过人,都是从旁门、小道而过,看到周生辰都会停下步子,欠欠身子,远了就不作声,近的就唤声大少爷。时宜听这么玄妙的一个词,拿余光瞄瞄他,后者倒是冷淡的很,大多时候都没什么反应。 只对那个领路的年轻男子说,直接去见大夫人。 在机场时行色匆匆的周生辰,在青龙寺偶尔谈笑的周生辰,在上海略显神秘的周生辰,都和现在的这个人,毫无关系。 直到两个人走进避雨亭,有人小心替他们擦掉鞋上的水渍,这种感觉,越发清晰。避雨亭里本有十几个中年妇人和女孩子,都在轻笑着,闲聊着,到他们走进来时,都很自然起身,或是坐的端正了些。 所有的视线,都隐晦地落在她这里。 而周生辰也没有任何人寒暄,似乎对她们,都不太熟悉的样子。 惟有西北角落,坐在藤木椅上的女人,没有任何变化。 单看仪态、坐姿,时宜约莫就猜出,这个看上去非常端庄的中年女人,是周生辰的母亲。在她猜想的同时,那个女人已经开了口:“这位小姐是?” “她就是时宜。”周生辰扣住她挽住自己的手,轻轻握住。 众人神情各有惊异,甚至有些,显然没太明白。 时宜听见自己的心,猛烈地撞着胸口,不安,而又忐忑。 周生辰母亲,看了她几秒,微微地,慢慢地笑起来:“时宜小姐,你好。” “伯母,你好。”她说。 恬淡的声音,轻轻撞入每个人耳朵里。 她让自己笑得尽量谦逊,接受他母亲的审视。 很大的雨声,渲染着此时此刻的气氛。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母亲,并非是他所说的“冷淡”那么简单,而是真心不喜欢自己。 接下来的事情,也验证了这个事实。 周生辰母亲只是非常和善地,问她是否吃过午饭,在知道时宜并未吃过后,很自然地柔声说:“时宜小姐,非常抱歉。这几日清明,也是周生家的寒食日,不会有明火烧煮食物,我就不留你吃午饭了,就让我儿子来尽地主之谊,在镇江挑个合适的地方招待你,好不好?” 很婉转的逐客令。 她完全没有选择,只是顺着点点头,说,谢谢伯母。 就看着他的母亲,在旁人搀扶下,从藤椅上站起来,好整以暇地裹好披肩:“抱歉,时宜小姐。”她仍旧含笑,对时宜颔首时宜后,轻轻地拍了拍周生辰的右手臂:“送时宜小姐回去后,来陪妈妈说说话,好久不见,我们母子都生疏了。” 周生辰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我今晚,可能不会回来。” “如果今晚没时间,那就明日上午。” 母子两个视线交错而过,他的母亲离开了避雨亭,留了这一亭子不相干的人,继续神态各异地,打量时宜。周生辰握了握她的手:“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