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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旦(14) (第1/2页)
小侍女半句话不敢说, 却是将脸吓成了死白色, 本想着难免一顿罚,不料这小少爷脾性这般好。闻言赶紧收拾了桌上东西,弓着腰赶紧下席。 戏柠舟低头看了看身上长衫被泼上的残羹,微笑着抬头:“各位, 失陪一刻, 我去换一下衣衫。” 说完又转头对着老爷子低语:“柠舟去去就来。” 老爷子看着这毛手毛脚的丫头正欲发火,却见少年不温不恼地将事情淡化了。低头看了看他长衫上的食垢,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这份不骄不躁的心性正是他要的。 戏柠舟见此对餐桌上的众人一个礼貌的微笑,在梁仟那双深如墨潭的双眸上停留了几分,从容离开宴席。 他对老家伙的态度和众人的小心思拿捏的很好。梁仟微微皱眉, 从戏柠舟不时变幻的两个自称上便可以看出这个少年的心性和计策, 对于众宾客不用“柠舟”,对于老爷子一般不用“我”, 看来真真是在不时间变幻相对等的态度。 “刚才的羹汤里有尸体肠胃, 是后纳入的, 查清楚。在侍女的服装和那些瓷器上用点心。” “是。”董联半低头对着少年道, 看着他从容走在前方的身影, 不自觉间带了一份常人难以察觉的——戾气。 很隐晦却压迫得让人难以呼吸的……戾气。 董联瞳孔微微缩小, 这是他跟着他这半年以来第一次见到少年隐藏不住的暴戾,他一向来也是知晓少年的心智和同龄人相差太多,但绝不会想到这刚满二十的“少年”何曾会有从死人堆里带出来的戾气。 * 过了几刻, 戏柠舟换着一身墨蓝衣衫又重新坐回位上。老爷子见此看了一眼压在手腕上的名表, 便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人可以开始了。 “花有重开日, 人无再少年。不须长富贵,安乐是神仙。老身蔡婆婆是也,楚州人氏,嫡亲三口儿家属。” 台目上拉开红幕,众人归为安静,将目光转到台面上,见是卜儿带了妆着月白金边戏服,正单指捏衣衫道呼。 “不幸夫主亡逝已过,止有一个孩儿,年长八岁,俺娘儿两个,过其日月,家中颇有些钱财。这里一个窦秀才,从去年问我借了二十两银子,如今本利该银四十两。我数次索取,那秀才只说贫难,没得还我。” 卜儿身材不属臃肿,却被衣衫故意撑开,脸谱并不复杂,只是从脸纹皱着上可看出是个不下年纪的老妇人了。 “他有一个女儿,今年七岁,生得可喜,长得可爱,我有心看上他,与我家做个媳妇,就准了这四十两银子,岂不两得其便。他说今日好日辰,亲送女儿到我家来,老身且不索钱去,专在家中等候,这早晚窦秀才敢待来也。 ” 戏柠舟端着一旁的清茶杯缓缓揭开,换了气息引来一阵清明。少年原是半合的双眼闻此缓缓抬起,并不是很纯正的黑色双瞳看向那站在来者后的身影上。 温单不在,年幼的“窦娥”会交给谁? “读尽缥缃万卷书,可怜贫杀马相如,汉庭一日承恩召,不说当垆说子虚。小生姓窦名天章,祖贯长安京兆人也。幼习儒业,饱有文章;争奈时运不通,功名未遂。” 冲末扮“窦天章”领着“端云”上场,这冲末找的妆容还有些忠肯,戏服是浊蓝带边,一副书生样子。这个人戏柠舟之前在戏班子内见到过——坐在门口那无言的中年人。 只是…… 戏柠舟将茶杯放下,下颌轻轻抬高,他将视线放在了那个跟在冲末身后的正旦上。正旦即花旦,此刻还没戴那般复杂的头饰,仅仅几支小簪就勾起发丝,穿着的是粗布黄衣。 少年嘴角勾起笑容,颇有意味地将眼神放在那作势躲在窦天章后的小女孩儿身上。 对,小女孩。 怪不得文檠和安榭莞的神色虽然着急,但称不上慌乱——正是因为第一场的“端云”还是个小孩儿,年芳七岁便被赶去参加科举的父亲卖给蔡婆婆,一方面是为了抵债,另一方面却是图个好安顿。 少年摇摇头,轻叹这个古文化的制度啊…… “不幸浑家亡化已过,撇下这个女孩儿,小字端云,从三岁上亡了他母亲,如今孩儿七岁了也。小生一贫如洗,流落在这楚州居住。此间一个蔡婆婆,他家广有钱财,小生因无盘缠,曾借了他二十两银子,到今本利该对还他四十两。” 冲末走了几步戏台,按照规整的原戏曲折做。老朽面容严谨,黑色的眼线拉得极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