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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低头捋裙绦,好平平心。 肩膀忽地叫人撞了下,她仰头便见姜凝下巴指天,笑容得意。金步摇在鬓间轻闪,像只高傲的孔雀,浑身翎羽抖擞,趾高气扬地炫耀自己的胜利。 “我原还想着从姐姐手里抢走铜雀台,让姐姐尝一尝从云端跌入万丈深渊的滋味,但现在看来好像没这必要了。” 红唇嫣然一牵,她主动挽住姜央的手,压着声,拖着长腔,蛇一般柔若无骨地依在她肩头吐信:“姐姐已经在深渊最底下,爬都爬不起来了。” 姜央冷笑。 她不是个容易情绪化的人,三年宫廷历练,性子养得愈发沉稳。心情越是不好,面上就越是波澜不惊,就像大海,它平静,但也危险,万籁俱寂时猛然乍起一个惊涛,谁也逃不掉。 手上动作不觉慢了下来,理完裙绦,她又开始抬臂调整肘间的玉帛。 葱削般的玉指在藕色柿蒂纹上翩飞,指尖泛粉,圆润干净,出口的声音也同昆山玉碎般清脆悦耳:“是啊,我的确是在深渊最底下了。” 侧过身,她柔柔一笑,“不过妹妹放心,就算我真爬不起来,也会拉妹妹下来陪我作伴的。”说着便轻轻点着姜凝发间微斜的步摇,将它扶正。 远远地瞧,倒真是一幅姊妹挽手簪花的亲昵画面。 可姜凝却看得清楚,她斜斜飘来的一缕视线中,根本没有笑意,隐隐地,还带着几分血气! 唯有见过真正杀伐的人,才会有的血气! 姜凝一直娇养在深闺,哪里见识过这个? 当下便隐了笑,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寒毛从那被姜央碰过的步摇边,一路直林立到背脊末端。 姜央已从她臂弯里抽回手,拿帕子掸了掸被她碰过的衣料,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席位走。 她还愣在西北风里哆嗦,好半晌才终于想起该怎么呼吸,胃里冻得直抽抽,心口却火烧火燎。 小贱蹄子,嚣张什么啊? 东宫倒了,姜家也不要她了,现在连陛下和太皇太后都视她为陌生人,她哪里的熊心豹子胆,敢跟她别苗头? 行,她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 花宴正式开席。 因着方才那段插曲,暖阁里气氛不甚明朗。 上首二人一言不发,众人也都跟着噤若寒蝉,闷头吃自己面前的珍馐,偶尔抬头,也只是匆匆往上瞥一眼,不敢多逗留。 姜央心里乱糟糟的。 席上的吃食,倒莫名全合了她的喜好,连这个时节没有的橙酿蟹也摆出来了,色香味俱全,勾得人食指大动,可她实在提不起兴致。蟹壳剥好了放在玉碟上,也不吃,拿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里头橙黄流油的膏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