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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的宾客陆陆续续都已到齐,正三五成群聚在暖阁里说话。衣香鬓影浮在风中,比枝头的红梅还要娇俏。 宫人引姜央进来,习惯性地张嘴要通传,却是卡在称呼上,“呃”了一会儿,才道:“镇国公府大姑娘到。” 宫里当差的,规矩礼数都极严,尤其是长乐宫,似这种失误还从未有过。 众人闲话说得正热闹,原本并不在意谁来,现下先是叫这一声“呃”引起注意,听得随后报上来的名儿,心头俱都蹦了蹦。 不知谁先收了声,传染开去,整个暖阁顷刻间安静下来。只剩不约而同抬起的视线,密密麻麻交织在姜央身上,什么心思都有,意味深长。 姜央的名头,在帝京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甚至可以说,是一众名媛淑女的噩梦。 模样生得好也就罢了,学识还在她们之上;把她们逼到死的礼仪,姜央能做得行云流水,跟呼吸一样简单自然,连先皇后都称赞她为“闺秀典范”;当她们还在苦恼婚事,为一个侯门世子争得面红耳赤,姜央已经被内定为太子妃。 就连赐婚的圣旨,也是卫烬亲自求来的。 北颐开国数十载,这还是头一遭。 先帝爷啐他没有一国储君应有的矜持,迟早叫人笑话。当时少年意气风发,被呲打了也不往心里去,手里摇着圣旨,笑得宛如骄阳,在御前就敢大言不惭:“儿臣乐意!” 就是这一句,着实叫闺秀们不乐意了好久。 被噩梦支配了这许多年,总算熬到姜央从云端跌落。 大家明面上虽无甚表现,可心里头没一个不高兴的。方才还有人提议去铜雀台“看望”,倘若姜央真过得凄惨,大家好歹朋友一场,可以想法儿“拉上一把”。 可没等动身,人竟自己个儿过来了。 一袭茜素青的襦裙,通身不饰,倒越发衬得她面色柔腻如缎帛,全然瞧不出半点被命运摧折的颓态。玉帛如轻烟般在薰风里飘摇,像只断了线的美人纸鸢,勾人情难自禁伸手去接。 新帝御极,后宫尚还空虚着,谁心里没点小九九?就算不慕天家富贵,光一个卫烬,就足以让大家趋之若鹜。是以今日来赴宴的,无一不是盛装出席,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可比不过,就是比不过。 三年前是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敢情女娲造人的时候,捏姜央是下足了十二分心力,轮到她们,就只拿鞭子囫囵往泥上抽了? 大家心底一阵掐酸,翻着白眼压声咬耳朵。 “她怎么来了?”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冲着陛下来的?东宫倒了,姜家也不认她了,她还有几天活头?可不得赶紧为自己打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