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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与荆棘 第32节 (第3/3页)
看着不骇人,摸着却扎手,能够刺破血和肉。 男人之间的沉默变得坚不可摧。 有那么三四分钟,开朗如廖维鸣,也没有要打破沉寂的意思。 直到李彦诺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还没有拆封过的万宝路。 “好学生也抽烟?”廖维鸣微有些诧异的问。 “偶尔。”李彦诺回的简略。他撕开烟盒包装的姿势不太熟练,看上去抽烟这种行为,确实只是在苦闷无法消解的时候,偶尔为之。 但这足够让人惊讶了。 因为李彦诺明明最耐得住苦闷。 在廖维鸣的印象里,李彦诺一向是恒定的、守序的、自律的,如同湍急河流中的基石。就算第二天地球毁灭,恐怕他也会在前一天整理好文件放进公文包,或是把客户邮件全部回复出去。 高二的时候,国足意外晋级世界杯小组赛。 遇见这种千年奇观,十班男生决定冒着第二天写检查的风险,也要集体逃一次晚自习,找个网吧好好看一场比赛。 “我们走吧?”廖维鸣收拾好书包,转身问李彦诺。 可对方摇了摇头,继续做起练习题:“我不去了。” “拜托,这可是国足,世界杯小组赛。下次再看到这两个词挨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可能已经八十了。” 李彦诺依旧摇了摇头——他没有看球的爱好。 他的爱好就是工作和学习。 就是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此时此刻却在撕扯烟盒上的塑料纸。指尖绷着力气,像是要扯坏他一直恪守的秩序。 这太矛盾了。 廖维鸣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我们聊聊?” “聊什么?” 廖维鸣抬起眼睛,直视这位老朋友:“你这次是为了什么回来?” 李彦诺听到这个问题,停下手中的动作,扭脸看向对方。 片刻后他说:“为了工作。” 廖维鸣笑了,眼里却没有笑意:“嗯,为了工作。” ——做刑事诉讼、一路做到合伙人,却专门跑回国处理一桩遗嘱纠纷。这就好像体育老师改行去教语文,不是不行,只是有点荒谬。 沉默再次蔓延开来,隐约夹带着讽刺的意味。 廖维鸣突然伸出手,从李彦诺指间抽出那个一直打不开的万宝路盒子。三下两下帮他把包装扯开之后,抽出其中的一支,才把盒子还给对方。 啪。 打火机的火光亮起,空气中散出纸被烧焦的味道。 “彦诺。”廖维鸣的脸隐匿在袅袅上升的烟雾里,看不清表情,“事情办完就早点回美国吧,这样我还当你是朋友。” 这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 答案只有两个:a. 好 b.不好 但李彦诺没有选择其中任意一个,而是也向廖维鸣提了一个问题。 “维鸣。”李彦诺的语气很静,像是冬天的雪,“你在害怕什么?” 廖维鸣没有回答,指间燃起的白雾经不起推敲,消散在突然吹起来的晚风里。 而这时,啪。 是高跟鞋踩在小石子上的细微响动。 李彦诺和廖维鸣都愣了一下,同时回过头去。 温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洗手间回来,看起来才洗过脸,下巴和发梢上带着湿漉漉的水滴。 她就拎着挎包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在这个看似温柔的良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