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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章 (第3/3页)
道:“夫人怎么了?” 姜氏抬眼望着天边悬挂的红日,金色耀眼的光普照大地,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很快便有摆膳的丫鬟端了汤盅上来,姜氏身子不好,后头的炉子上便整日煨着各式的汤水。 姜氏捧过汤盅喝了一口,好似冻僵了的四肢顷刻间便回了暖,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云栽见姜氏不理她,心里很是奇怪,面上却不显,自顾自的找话说:“这红枣桂圆炖鸽子我熬了好半响呢,夫人用着可还好?” 许是牙婆教养得全面,云栽做汤水的手艺确实不错,姜氏自幼调养身子的汤水除了桂妈妈逮着她喝,剩下的均出自云栽之手,喝了这么许多年,一时半会儿倒是戒不掉。 “我还没问过云栽你原是从哪里来的?” 云栽听姜氏答非所问,不由得愣了愣,随即笑着说:“我原是从苏州来,自我有记忆起便在苏州,幼时乞讨来上京城的,所幸遇上了姑娘,否则我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呢。” “苏州距离上京城旅途遥远,那几年犯旱灾,往过之地皆是赤土千里,苏州那般富庶虽然不至于顿顿吃得饱,却也并不是食不果腹,你怎么会想着来上京城?” 姜氏静静的看着她,语调轻快,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 云栽不慌不忙的眨眨眼,面不改色,嘴角的笑意连丝毫不自然也无:“我也是胡乱瞎走,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早已经分不清自己在哪里,等停下来便走到了上京城。” 姜氏听她说得跟真的一般,刚刚退减下去的冷意又蔓延了上来,指尖开始发冷,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汤,等回了暖才定了心神。 “不兜圈子了,你从何时起替二房传话的?” 云栽猝然瞪大了眼,整个人如同浸入千年寒潭中,忍不住垂死挣扎道:“奴婢,奴婢从不曾做过这等事,夫人明鉴!” 她眼睛本就大,此时就显得更大了,眼里的惊慌失措避无可避,姜氏叹了口气:“上个月你才传了消息给二夫人身边的山茶,需要证据吗?” 云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也不知是真的哑口无言,还是证据确凿无心争辩,并不反驳只不住的对她磕头,额头一下一下的叩在青石板上“咚咚”的闷响,足见力道之大。 “我,那么信任你,”姜氏喉口发紧,心头血淋淋的疼,袖笼里的手紧握成拳:“你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云栽已经哭了出来,又不敢哭出声,整张脸皱成一团,扑簌簌的掉眼泪。 云香也跟着哭,却半点没有替云栽求情的心思,背叛了就是背叛了:“云栽你真的没话同我们说了吗?” 云栽呜咽着摇头,只哭不语。 姜氏冷着脸,嗤笑道:“你无话可说,我有,我自问我待你不差,我只希望你最后同我说句实话,你可有想过要我的命?你可害过阿芙?大房苦难这么多年,你可动过手脚?” 云栽已经哭得不成样子,闻言摇头接连否认:“没有没有,奴婢从来都没想过要对夫人不利,夫人的知遇之恩,奴婢万不敢忘。” 却对阿芙与大房上下只字不提。 “知遇之恩?怕也是算计好的吧,从开始,你接近我都是算计,”姜氏满眼失望:“你若没别的话要说,便随桂妈妈去大姑娘那里吧,会要你说实话的。” “云栽,你就实话实说吧,好歹能留条命,”云香哭着说。 云栽这倒是冷静了下来,对着姜氏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奴婢虽然是带着私心进府,却不曾害过夫人的性命,奴婢自知此次必死无疑,也无脸求夫人原谅。” 云栽说无心谋她性命这一点,姜氏是相信的,毕竟按照这些年她那般对云栽的信任,随便动些手脚便足够她吃好些苦头,只她这私心却说不好。 该说不说,单单怀阿芙那一回,若不是云栽用命护着她,怕是也难逃一死。 桂妈妈从远处缓缓走来,姜氏闭了闭眼,桂妈妈带着五六个粗手粗脚的高大婆子站在一旁,对她颔首。 桂妈妈挥了挥手,几个婆子一拥而上,架着云栽便走,云栽彻底哭出了声,桂妈妈怜爱的瞧了瞧一旁神色萎靡的姜氏,却什么也没说,转头离去了。 姜氏从越来越小的余光里看着云栽被越拖越远,哭声被什么东西掩盖了,渐渐的什么也听不到了。 低头又喝了一口还散着热气的汤水,泪珠儿落了进去,激起一片涟漪。 好像以后再也喝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