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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第2/2页)
里唯一一个没写过遗书的,可唯独坠毁那天,夹了一封在战备手册里,和那些残缺的勋章绶带,一块被送到了母亲手里。 没有人能预测到自己的死亡,他的父亲也不例外。他未必是不写遗书的,他只是从没交出来罢了,他的遗书从最初到最后也只有那一封,简短到只剩一行短短的小字——替我摘下这勋章,我与太阳一同坠落,再也用不到它。 军校里鬓发银白的老教官曾经说过,人死的时候,能看见这辈子印象最深刻的画面。弗朗茨总觉得他在说谎,他现在脑子里闪过了好多画面,乱七八糟,哪哪都很深刻。 有跟沃尔纳第一次打架时掉进的大染缸,有哥哥死去的那些天,母亲永远摸不完的眼泪,还有初恋女友斯嘉丽,眼尾一点泪痣,哭起来格外惹人怜……五彩斑斓的一切都如风里的雪片般迅速消散,最后归结成了雪原上突兀的一抹薄绯。 是烧红的天际还是茜色的裙摆,是怀里的娇妍的捧花还是腕上细细的红绳?脑子越来越迷糊,一会儿觉得冷,一会儿又觉得热,但他但始终记得,脑海里划过的最后一幕是盛夏尽头含蓄的亲吻。 巴黎十三区。 聚源茶楼门前停了辆颇为显眼的梅赛德斯,刚一熄火,车上下来一个形色匆匆的纳粹军官。灰蓝瞳眸,金色短发,面容冷峻,菱形的sd标志彰显出其骇人身份,身后还跟着一个副官打扮的面瘫年轻人。这二人一进来就冻结了茶楼里原先其乐融融的气氛,角落里几个磕瓜子闲聊的客人连瓜子仁都忘了咽下去,生怕发出什么响儿,惊了两位不好惹的德国魔鬼。 克里斯蒂安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拉二胡的白蓁蓁,她正和身边的琵琶姑娘说说笑笑,他走了过去,抽走了她手里的二胡。 “别拉了,跟我去医院” “医院?”白蓁蓁懵懵地站起身,刚要过去,身旁弹琵琶的姑娘抓住了她的手,眼里透出几分担忧。 “没事的,我认识她”白蓁蓁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转身就跟着克里斯蒂安一起离开。华人区平常都安安分分的,盖世太保有来检查也都是大致掠过一遍就走,抓人还是头一遭。三人身影消失在门口,茶楼内才响起此起彼伏的交谈声,话题都围绕着白蓁蓁那从不宣之于口的神秘身份。 克里斯蒂安平常挺忙的,没什么时间来找白蓁蓁,上回见到还是在发烧的时候,大清早的跑来茶楼找她着实怪异。 “去医院干嘛?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的表情紧绷着,白蓁蓁很难联想到有什么好消息,果不其然,一开口就听见了她最不想听的。 “早上前线送来一批伤患,我在名单里头看见了弗朗茨的名字” 发白的关节揪得裙摆皱皱巴巴,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身上这条是等了大半个月才到手的新裙子,也忘记了今天穿着它出门时的心情有多欢畅。 “弗朗茨受伤了?严重吗?要不要紧?伤到哪儿了?” 克里斯蒂安那一副欲言又止又不忍的模样看了能让人当场气到去世,白蓁蓁当场就揪起他的衣襟,“你他妈的给我说话啊!摆出这副样子是想告诉我他已经死了吗?死了我也要知道他进的哪个棺材哪个火葬场!我得买只猫让他诈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