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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不必再追问了,问下去也是在为难她们罢了。 于是初雪转过头,问李成暄:“你难过吗?” 李成暄还握着她的手,回答几乎没有犹豫:“难过。” 初雪放下眼皮,眼泪从眼角落下,终于放松下来。 这一回,没再做梦。只觉得一觉睡得很沉,几乎要忘记今夕何夕。 睁眼的时候,率先望见金丝绣纹的纱帐。她有一瞬,以为自己回到五岁或者六岁,下一刻便有阿娘推门进来,问她怎么还不起床? 在十岁以后,她几乎以为自己忘却了那些记忆。她像一个没有记忆的人,一切都从李成暄那里开始。 但此刻脑子里的记忆很清晰,太清晰了,其实她什么都记得。 连带着不久之前,那些记忆也尽数回到脑子里。 帐子的钩落了,透过层叠的模糊,她望见李成暄坐在矮榻之上。他坐得端正,但闭着眼,似乎在小憩,又似乎没有。 他在想什么呢? 初雪眨眼,迷茫地问自个儿。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死了。她忽然想起来,她甚至忘了问一句男女。 他才七个月,就死了。兴许是觉得,注定是要死的,早一些解脱,便能早一些开始下一轮回。下一轮回无论是去哪儿,都比在她这儿好。 初雪习惯性抬手抚摸肚子,但她手臂没力气,很费劲,这动静吵醒了李成暄。 李成暄睁开眼来,几乎是立刻起身,往床边来。 初雪摸到了平坦的小腹,不禁有片刻失神。 原来是真没了。她想。 起初她并不能想象,如何养育一个孩子。后来她渐渐能接受了,却也觉得,她并不能养育他。 原来果真如此。 李成暄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床边,隔着层帐子,他都能知道她此刻的神情。 所以在触到帐子的时候,他停顿了。 片刻后,还是探开帐子,将钩子挂起。李成暄在床边坐下,问她如何。 初雪抬眸看他,他仍旧是他,他一直是他,是自己并未了解他。 她一吸鼻子,有些鼻酸。 李成暄抬手轻探她额头,又问:“感觉如何?太医在门外候着,可要让他们瞧瞧?” 李成暄的语气还是那么风轻云淡,好像在讨论今早吃什么。可这事儿难道和吃什么一样简单么? 初雪没力气拂去他的手,只能别过脸,以示抗拒。 李成暄看着她。 余光里瞥见他的眼神,初雪又闭着眼,不知是质问,还是陈述。 “你早知道,是不是?” 早知道什么呢?早知道陶绮罗要杀自己,还是早知道这孩子留不住?又或是,早知道她有今日这般与他生分? 饶是以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