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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逢春 第88节 (第1/3页)
是啊,从前,有母亲爱护他,后来,有苏将军一家照拂他。现在,母亲和苏将军一家都相继去了,仍有月芙在身边,继续伴着他。 早已不是孑然一身。 ……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踏上远赴凉州的路。 与大半年前的心情不同,这一次过去,是为了与那里的一切道别。 仅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日夜兼程,不敢耽误。待到了州府,便得到郑承瑜等人的亲自迎接。 都知道赵恒此来,是要卸任,这些与他一道共事过多年的将领们虽都没说什么,面上却或多或少流露出不舍与伤感。 男人们夜里摆宴,喝至月上中天,个个酩酊大醉,女人们亦在府中相聚叙话,互相问候。 月芙见到了挂念多时的小郎君宽儿。才数月不见,宽儿又长高了半寸,圆圆的眼眸忽闪忽闪,亲热地扑倒她怀里,惹得她笑个不停。 笑着笑着,又忽然落了两滴泪。 徐夫人与刘夫人个个劝她,世事无常,能相识一场,已是缘分,将来各自安好,若是想念,时常通信也好。她们常年守着为武官的丈夫,四处奔走,又虚长几岁,早已习惯了频繁地分别。 唯有小郎君宽儿,听说往后恐怕见不到月芙,不禁捂着眼睛哭起来。 月芙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反而不觉伤感了,忙着哄他,说等他长大些,回长安去的时候便能再见,这才让他止住哭泣。 留在凉州的时间只有短短三日,待这一晚过去,众人又陪着二人一道去了一趟郊外的天梯山石窟,上香祈福、远眺郊野。 月芙重新骑上了思念许久的马儿寻日。赵恒问她,是否要带寻日一道回京。 月芙想了想,摇头说不必了。 寻日生在边塞,长在边塞,这片她与赵恒都无限留恋的土地。既然他们都不得不离去,又何必将寻日也强行带走呢? 赵恒笑了笑,没有干涉她的决定,望向远处已经开始春耕的田野的目光里,除了怅惘,也渐渐多了点其他的意味。 月芙仔细地看着他的侧脸,只觉那里面装的,是他已失去多时的年轻意气。 “阿芙,这几日我想了许多。”下山回去的路上,赵恒没有与郑承瑜等人一起,而是带着月芙,两个人落在后面说话。 “昨晚,郑将军他们对我说,大丈夫生于人世,没一个不想建功立业。当年,我们在这荒漠一般的凉州城里开荒、屯军,便是想让这里的百姓过上与中原一样安稳的日子,想看到大魏日益强大,不受外敌侵扰。我扪心自问,少年时,也曾萌生过要如苏将军一般,成为一代名将的念头。只是,总被身边的人劝告,不得逾越过长兄,必得远离朝廷,方能保住自己的安稳。我这才发现,我的壮志雄心,已然在这些年里被一点点搓磨掉了。” 月芙侧目看着他,不禁悄悄握住他的手:“眼下,郎君可是又燃起了当年的那一股志气?” 赵恒反手回握住她,深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是啊,看看这里的山川,如今兵强马壮,仓廪丰实,怎能不教人心潮澎湃?郑将军还说,当年的凉州饱经战乱,贫瘠荒芜,是因我的到来,才让祖母将眼光转向这里,朝臣们进言,可在此屯兵屯田,建一座塞上粮仓,这才让此处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这才明白,是因为她让这里变为一座军事重镇,才让我得以在军中长大,有机会对军务、民政耳濡目染。一切的一切,的确早已注定。” 若凉州没有壮大,他会如何? 也许,会跟着苏将军,在一次又一次抵抗不住的战争中,死于外敌的铁蹄之下。 也许,会在一次次的战争中侥幸活下来,可常年疲于奔命,已然磨去他身上的所有傲气,让他变得敏感脆弱、胆小如鼠。 哪里会有今日? 父亲千方百计地将他发配边疆,母亲千叮万嘱让他不涉朝政。兜兜转转,却是祖母的这一步,仍旧给了他机会。 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因此而失望、愤懑? “阿父恼我抢了长兄的一切,我不该自暴自弃,而应该坐上那个位置,让他看一看,我的确做得比长兄好。他越是不甘,越是恼恨,我就越要做得更好,更让朝臣们俯首帖耳!” 想通了这一点,他仿佛终于将近两个月来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那块大石从心头搬走,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月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