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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 (第2/3页)
来,心中大概明白了七八分,敢怒不敢言。 当晚,他被提拔至长生殿当差。 大殿门口只他一人,陈清穗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冲撞了陛下,否则我们谁都别想活命。 年轻的侍卫怒道:若非你们搞这歪门邪道,我又如何有机会冲撞! 不开眼的东西!若陛下瞧得上你,那是你几辈子修不来的福气!你若当真忠于陛下,你自知道该怎么做。 侍卫抵抗不得,只得满腔愤懑候在殿前,等待皇帝的召见。 殿内鸦雀无声,若非烛上火舌未熄,他还以为皇帝已就寝,没他的事了。 倏地,似乎有什么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年轻的侍卫本就紧张,冷不丁的一声让他慌了阵脚,虎头虎脑地闯进去救驾。 皇帝正弯腰拾起一卷画轴,他意识到门外有人擅自闯入,不禁蹙起眉头:谁。 天子不怒自威,侍卫当即软了腿,跪倒在地:圣上万安! 陈清穗愈发不像话了,什么人也往朕的门口安排。皇帝冷声道:退下,明早自行去领罚。 侍卫冒了一脑门的冷汗,什么也顾不得了,皇帝愿意留他一命已是万幸,哪里还想得起陈清穗叮嘱的。他慌乱地给皇帝磕头,手脚发软地踏出殿门,刚迈出一只脚,又被叫住了。 你,转过头来。 侍卫僵硬地退回脚步,贴身的衣料亦湿了大片。 抬头。 烛光映在他的侧颜,皇帝定了定神,道:原来是你。 想来也是,只有你在我面前会这般无理。你既已经来了,何不进来。 侍卫几乎被吓得傻了,他的头脑中一片空白,只依循求生的本能听命于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天下之主。 你又何必对我客气,想坐哪里坐哪里吧,总归这皇宫里的东西,原都是你的。 皇帝的声线平稳,指尖却微微发抖:你的眼睛治好了?是何方神医? 侍卫大气也不敢出,眼前的皇帝竟不像皇帝,倒像害了疯病。 这是你走了以后,我第一次梦到你。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若真有一日与你在梦中重逢,我该说些什么。真正到了这日,事先想好的那些又一句也说不出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若是没有,想必你也不愿到梦里见我的。 你与我当真无话可说到如此地步。 沈既明。 凉风习习,冷月皎皎。 轻声三字沈既明,如同惊雷闪电,划破深宫中的凄惶与静谧。 哗啦 侍卫满面悲愤,一把抽出腰间佩剑抵在喉间,悲愤道:陛下,士可杀不可辱,臣一生坦荡,于国忠于家孝,却不想被陛下以沈狗之名羞辱!臣已无颜见天日,只愿以死换得身后清名! 见眼前人如此激烈的反应,皇帝微怔片刻,他走上前,沉下心仔细瞧了瞧,方才瞧出来。 殿内重新归于沉寂,许久后,皇帝沙哑道:罢了,退下吧,你也不必寻死觅活。今日之事,是朕对不住你。 小侍卫余怒未消,可皇帝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再咄咄逼人下去未免不知好歹。今晚他能捡回一条小命,全头全尾地走出长生殿可谓是死里逃生,稍稍冷静下来,抑制不住的后怕涌上心头。他大气也不敢喘,脚下似有千斤重,根本不知是如何走到殿门口的。 还有一步,就能逃离此等是非之地。 帝王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你以为沈既明是怎样的人。 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说话者极力压抑着滔天愤怒:臣的祖上曾被沈狗扣以莫须有的罪名,祸及九族,唯有数人幸免遇难。那沈既明骄奢淫逸,草菅人命,常以虐杀囚犯为乐。这样的畜生,竟白白的病死了,简直是便宜他。以臣之薄见,将其拔了指甲丢入油锅,扒皮去骨剁成肉酱都不为过,方才平息我先祖在天之灵。 长生殿又一次剩下皇帝一人,他舒展手中的画轴,凝望良久。 皇帝回味侍卫的话,那道年轻的影子活脱脱是从前的自己。沈既明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二人从战场打到皇宫后花园,局势亦从势均力敌逐渐扭转,到后来,沈既明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拳脚相加的新伤盖过刀剑旧疤,他拽着沈既明的领子哑声问道:你委屈什么?我不该恨你吗? 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其实他知道,他不仅是在问沈既明,更是在逼迫自己认清这个事实。 他是沈既明,害你全族性命,残忍嗜血,你该恨他。 后来人死了,他自以为过往的恩恩怨怨随着尸骨入了黄土,前半生的嗔痴纠缠如梦一场,终于到了清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