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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头发 (第3/3页)
打开抽油烟机,开始做糖醋排骨。 时间在抽油烟机的呼啸声中度过。 黎青刚把把一盘糖醋排骨,一碟小白菜,一叠青椒肉丝端上桌,顺手将越狱了半个脑袋的龟虽寿摁回去时,就看见它主人推门进来了。 尚阳蹬着明黄色跑鞋,穿着白色哆啦a梦连帽卫衣,水洗蓝破洞牛仔裤,手撑着门框上,摸了一把头发,做了个臭屁的表情。 “黎小青,来看看你尚哥的新造型,帅不帅。” 人依旧是帅的,明亮的眼睛神采飞扬。 身材依旧是有力的,那一截腰劲瘦结实。 但这不是重点…… 黎青目光在尚阳脑袋上流连了一圈,目光古怪:“你不是说头可掉血可流,头发不能乱,这辈子都不剪这种劳改头吗的?” 尚阳嘁了一声:“……你还说过这辈子都不和我表白呢,现在还不是和我好好的。哎哎哎,别挠痒痒,婚姻法规定了的,不许搞家庭暴力啊。” 黎青耳朵尖微红,严肃着脸收回手,假装无事发生:“回家吃饭先洗手!” “待会儿洗待会儿洗!”用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到嘴里,尚阳被烫得直吸气:“呼呼呼——别转移话题,快说你尚哥帅不帅。” 黎青用筷子敲他的手:“先洗手。” “帅不帅、帅不帅、帅不帅?” “帅帅帅!”黎青直接把人推到洗手间了:“快去洗手吧你。” 洗手间里,尚阳边洗手边痛心疾首:“家有母老虎,哎,家门不幸啊。” 门外传来黎青的笑声:“嫌弃我凶,尚哥你可以不吃。” 吧嗒。 尚阳瞬间闭嘴了。 晚上,尚阳与黎青刷完两套试卷,上了床睡觉。 安静空气逼兀得令人喘不过气来,远远地似乎能听见楼下醉汉的吼声,呼——一声后是夜晚驰过的车轮声卷起的风,偶尔能听见楼上夫妻俩为孩子吵架。 容纳着几十亿人的命运,世界庞大而静谧。 个体的生离死别,渺小得如同沙砾。 尚阳蜷缩成一团,背对着墙,无声地失眠。 他有些笑累了。 在尚厚德面前,他得笑。 那个曾经替他挡风遮雨的高大男人,虚弱得蜷缩在病床里,他不能让他再难过再担心再害怕,这时候的一片天该由他撑起来。 在班上同学面前,他也要笑。 在追逐一场仿佛无望的大梦时,所有人都凭着一股气,他跑在最前头,哪怕再难再苦都只能更坚持更努力更开朗。 他没有退路。 他也不想退缩。 他只是有点累了。 黎青从后头抱住了他:“尚哥?” “嗯?” “还没睡吗?” “……” “二次手术的事,医生找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尚阳轻轻地道:“医生还是建议我们二次手术,根据上一次的结果看,病灶扩散并不算快,尚厚德毕竟年纪还不大,有一搏的希望。” 黎青嗯了一声。 “我答应了。”尚阳说:“二次手术时间在一个月后。” 空气沉默了许久。 黎青轻轻道:“尚哥,手术一定会成功的。尚老师做了那么多好事,老天一定会保佑他的。” 尚阳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会吗? 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吗? 善恶有报,究竟是一句欺骗了大家数千年的谎言,或者只是一个大家于绝望中的无助希望?亦或者对现实的最荒诞讽刺? 他轻轻呢喃着:“嗯,一定会的。” · 在病房躺着的天,似乎只有那么四方的一小块,整个人觉得自己都如僵化的尸体,惶惶不安地走向一条未知路。 尚厚德很久都没睡着。 他忽然听见了身边的声音:“小尚?” 尚厚德嗯了一声。 “你说人活着这一辈子是有什么意思啊?”隔壁大老爷喃喃自语道,“从出生到长大,人一辈子奋斗了努力了,还是抗不过命,得了个病,所有一切都一了百了了……” “有什么意思啊。” 尚厚德没说话。 病房里陷入久久的沉默,仿若某种庞大的的巨兽令人胆寒的呼吸声,又仿佛深海的涨潮声,浪涛无声淹没上来,盖住了他们的口鼻。 静得令人听得见心跳声的空气里,他听见了老大爷轻到听不见的呢喃。 “小尚,有那么两个孝顺的儿子,你是个有福人啊。” “你是有福人啊。” …… “嗯。”尚厚德握紧了手中安眠药瓶,十指松开又抓紧,用干哑的声音道,“……我是个有福人。” 当夜,陆大爷在仪器们的尖锐呼叫声中,被护士们七手八脚推了出去。 再也没有回来。 ※※※※※※※※※※※※※※※※※※※※ 大概还有六万字左右完结。 阿西吧,我加油写。 但是这篇文真的很难写(就是我没天赋,笔力不行,叹气),_(:3」∠)_